白君若的發貼在白瓷面上,透過眼,都顯得濕漉漉。
遂聞真的在想白君若是不是學過些什麼撩人的法子,每每看着時都那樣濃烈直白,單單的一個注視,甚至連情緒究竟是什麼、又或者有沒有都讓人難以琢磨,卻又偏偏每次都極快的垂下眼——到頭來既弄不清他眼裡的情緒是什麼,更弄不清他眼裡有情緒嗎。
“下次給你留窗。”
扶手而進,很輕巧,像是随風同落的雨點,剛好落在了古迹行書之上,筆墨忽濃。
過度冷靜和思考後難免疲倦,但遂聞仍然将平淡的神情換上笑來。
“怎麼不走正門?”
面對遂聞的調侃,白君若少有的沒繼續沉默,其實他身上并沒有被淋濕,不過是風帶了些在臉上,但也随着遂聞将他身前的幾縷濕發給施法烘幹。
“不想。”
“天晚了,他們說該用膳了。”
遂聞點頭回應,“是啊,但我發過傳訊說不用啊。”
要是其他人在,遂聞就會裝模做樣地玩笑幾句;或是小君若在,遂聞就會收起心思安心去逗小孩玩,好在白君若一顆心太小了,一時隻能裝下一件,并沒有去注意到遂聞面對他時的真實而疏離;又或是注意到了并不表現出來。
轉頭看到桌上是陣紙,白君若忽開口道:“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行啊,剛好陪我一起解陣。”
白君若點頭應答:“好。”
窗外淅淅瀝瀝漸悄,窗内燭焰帷幔輕繞。
止筆倚窗靠坐,遂聞将手旁放置已久的茶喝上,連茶香都還是溫熱的。透過茶杯翹起的頂,白君若仍是側對着她。
陣已經沒有接着解下去的必要了,遂聞便聽着将歇的雨聲數着時辰。
沒由來的遂聞不想去問白君若關于改寫因果的問題,大概是這樣的平靜太讓人稀罕了吧。
……
雨已經徹底停下,隻留着闆路不平處的水窪仍在。
“哼!最讨厭這種泥地了。”
城内石闆路還好,到了運河附近泥濘的地方就難免多起來。
秦進人縮在衆人中間,嘴上還在打着哈哈,“誰讓運河才修就正遇上天災呢,最後也沒修成。”
“本小姐鞋子都弄髒了,這還是河邊,最是容易打滑的,那些個人可沒本小姐經摔的,縣衙也不整治一下……”
遂聞沒管腳下,眼前的運河烏壓壓一片,像是烏雲墜黑天;就算月光皎潔下也還是像極了一江墨河,風平浪靜也無端地讓人升起畏懼和緊張,高處看運河的翻浪更是如同滾滾的黑煙。
的确如嶽相習和金烏說的那樣,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越來越濃厚的死氣從河中傳出;翻湧着整個河都像是一鍋的孟婆湯,喝一口都像是能直接走黃泉路了。
不由開口調侃,“這黑得還挺有特色哈。”
林輕語瞥了眼一旁的嶽相習,又将目光移回鞋上皺眉問到,“嶽相習,你先前除了死氣還有發現别的嗎?”
“沒有,不知河裡是不是有什麼,看着除了死氣就很普通了,我也有懷疑是不是這是法陣中心的緣故,所以這裡的死氣才格外重。”
站在岸上除了黑得幾乎快要連成一片的河什麼也看不出來。遂聞也算明白嶽相習說的話中還帶着的懷疑了——除了格外濃的死氣,這河連靈力都沒有能感覺到不對的地方;但這麼濃的死氣就不應該會沒有靈力。
“下去看看吧。”
遂聞一躍,在河灘上站定,河水重來剛好能将腳踝漫過。想着白君若那一身白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啊?我也要下去嗎?!等會啊,我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五行缺水啊得避水!!”
“少說這些,下去吧你。”
“等等、等等,讓君若帶我下去吧!”
見秦進已經扒上白君若的腿了,林輕語稍微有些嫌棄地撇撇嘴,留下一句“随你”,便縱身一躍。
遂聞剛想開口提醒,靠近這種未知法陣運轉靈力得慎重。隻是看着身旁的嶽相習都還沉着不說,也就沒開口去提醒林輕語了。
“咦!這水浸得真惡心!”
“噗嗤……”
“嶽相習你笑了?”
可惜收得太快,還是沒讓林輕語瞧見,嶽相習也不去回話。水冷冰冰地打在腳踝上,冷得有些刺骨了,拍起的浪聲似乎能很好地将所有聲音都任性地掩去。
“……笑了也行吧。”
白君若帶着秦進一落腳,一個剛落就開始往遂聞身邊湊;一個剛落下就開始往幾人中間擠,争取是讓每個人都能平等地攤上自己。
“往河中心去嗎?……這樣跟猜似的,還不如我直接起一卦看用個靈力了。”
“遂聞你還會算卦嗎!”
遂聞笑笑,将秦進的激動不客氣地澆滅:“不會啊,結果怎樣都硬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