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顔,你又在幹什麼?”
許顔已經把王心悅逼到絕境,她看着王心悅已經無法接受她前後矛盾的言行而陷入窘境,正打算乘勝追擊,卻被一道插入的男聲打斷了。
許顔循聲回頭,陳佑搖着一把題字折扇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在看到陳佑的那一刻,王心悅就像看到救世主一般,原來灰暗的表情一下子被點亮,得意也重新回到她的眉宇間。
被兩人前後夾擊,許顔從優勢落入劣勢,但她并不忙亂,從容地把針對的對象從王心悅轉移到了陳佑。
“喲,陳公子!”
“我先前約你你成天推說溫書不能外出,我看今兒也是學塾上學的日子,又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啦?”
許顔帶着嘲諷的目光落到陳佑身上,仿佛一堆火星子,把陳佑灼燒得隐隐發疼。在她好不忌諱的眼神裡,陳佑的表情也從最初興師問罪的氣勢洶洶逐漸熄滅了霸道之氣。
陳佑避開了正面回答許顔的問題,接着剛才一句質問興師問罪,隻是語氣不再那麼理直氣壯,“許顔,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禮節?就隻會欺負悅兒!”
“她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不懂城裡的規矩是常有的事,你不引導她也就算了,怎麼還加以嘲諷,簡直是……無理取鬧!”
許顔冷眼看着陳佑把一切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這罪名蹩腳到連陳佑自己都說不響,但他們還是自欺欺人地用以為自己開脫。
“是非如何,我會請城中的商會派人來定奪,你們好自為之吧。”
無意和他們多說,許顔徑自往外走。
對付非常思維的人,還是要借助非常手段。眼下許顔無法用正常手段和他們交流,索性直接放棄。
走了幾步,許顔看到一道身影飛快地藏到了另一個過道,隻是露出的那片一角格外眼熟,上面還有半塊流光溢彩的許家家徽。
他聽了那麼久,自始至終沒想過站出來說一句話。
身後傳來王心悅小聲的啜泣和陳佑安慰的聲音,許顔頭也不回大步往外,把這些聲音都抛在身後。
最煩這種雖然蠢卻倔、難對付的。
可以裝傻聽不懂人話,然後颠倒是非黑白。
***
天香樓的事情處理到一半不了了之,許顔像往日一樣回家前先去許家書店看一眼。
重金籌買的牌匾已經在新裝修好的鋪面挂上,文壇領袖的字迹剛勁飄逸,平添幾分書生氣。店面的裝修也很符合許顔最初的設想,總體走複古極簡風,但進門就是小食肆,氤氲的霧氣軟化了簡單裝飾的棱角,難得的流露出小家的溫馨。
許顔踏過門檻,門檐下的風鈴發出悅耳的響聲。
在許顔的規劃下,外部整饬得差不多的店面進入了短暫的試營業期。
或許是因為還在試營業階段,店裡的人并不多,隻是疏疏落落地點綴在店鋪的各個角落,散開星辰滿天。
許顔越過小食肆,繼續往裡面深入。
其實書店也裝修得差不多,隻剩下一塊閱覽角還沒能竣工。但向外的一排書架上,許顔提前吩咐人擺上了書本。
一個年輕男子停在書架前,手中捧着一本書專注翻看。
再往内走幾步,許顔聽見有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
“孫叔,我說了去不了就是去不了了,還不如來許小姐家的書店找份當夥計的工作,閑下來可以看會兒書。”
很熟悉的嗓音,有些急切,又帶着點無可奈何。
轉了個彎,許顔果然看見程以晟和孫叔站在一塊,小聲地起争執。
這些天,基本許顔每次來都可以碰到程以晟和孫叔,要麼是程以晟在看什麼閑書被孫叔唠叨,要麼就是兩人放下書打算離開。
雖然眼前的場景和前幾天出入不大,但是,還是有一點倒是給了她驚喜。
程以晟站起來了。
先前他坐在輪椅上,許顔還沒感受。但他一下子站起來,身高優勢就淋漓盡顯。
許顔在女生中并不算矮,但目測也就堪堪到程以晟的胸口。
雖然少年因為落魄,一身華服早已換了粗布衣服,但一身世家子弟的貴氣還是難以掩飾,渾身散發着一種“我很貴”的氣質。
見兩人在那裡争論,許顔抿了抿嘴角,加快了腳步。
“程公子,孫叔。”
“不好意思,剛才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方便問一下,是什麼『去不了』嗎?”
“有什麼需要的,我說不定還可以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