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歎一口氣，掃去突然湧上的酸澀、自卑，邱冰總還在前面坐着，我這小狗腿還沒空悲春傷秋。

打起精神和邱總應對幾句，她留下一句“今天表現不錯，PPT也做得好”之後，就去開下一個會，免我随侍之苦。

不想立刻回工位幹活兒，我癱在工學椅上玩手機，希望靠消消樂從精神震懾中恢複，汲取力氣和心情面對世界。一局終了，擡頭活動脊椎，卻看到江觐站在面前，頭微微低垂，帶着焊在臉上的45°微笑。起猛了，有幻覺。眼睛閉上，幾秒後再睜開，他還在，不是幻覺。

他在這幹嘛？？我先左右掃描，确認會議室裡人都走了隻剩我倆，然後和以往一樣，盡量不對話，試圖單靠眼神傳遞疑問。

江觐也一如既往會看眼色，一秒回複：“賀總看您比較疲憊，指點我準備了奶茶。您嘗嘗。”同時舉起隐在座椅旁的包裝袋-是我最常點的那家茶飲店。

打開袋子，四杯奶茶整整齊齊，兩熱兩涼，都是我愛喝的品類。江觐絕了，不止摸清賀榮彥喜好，連我這個小幾都知之甚詳，之前每季新款女裝也選的很有品味，工作上也事事有回應件件有結果，估計過幾年會上再遇到我就該改口稱“江總”了。

這位前途無量的助理接下來含蓄表達了賀榮彥對我的關注和憐惜，表達尺度恰到好處，既能讓我這個聽不懂潛台詞的蠢人都聽懂，也不至于直白到像拉皮條。不過可惜沒什麼用，華美辭藻從我頭皮劃過，片葉不留痕，隻有奶茶在我的視網膜長久駐足。

嗯嗯啊啊敷衍後江觐帶着包裝袋、吸管套等垃圾和我不想喝的熱奶茶退場，留我喜滋滋的拿着兩杯涼奶茶，一左一右吸來吸去坐享齊人之福。

磨磨蹭蹭到還有半小時下班，我慢悠悠往工位走，想着怎麽靠消消樂磨過剩下的時光，微信提示收到兩條消息。

通知一，賀榮彥：6點車庫。

通知二，程濟桐：晚上一起吃飯嗎？正好聊聊模型進度

好心情消失，煩躁啟動。一位金主，一位男嘉賓，同時催命，他們會得到怎樣的答複？

下一秒回賀榮彥：好的。回程濟桐：下次吧，今天有事。

怎麼說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程濟桐這個朋友下次再挽回吧，今晚我的首要目标是拿下賀總。

6點一到，我第一個站起來沖向電梯，按關門鍵的同時緊張祈禱不要有人同乘。但可惜，金絲雀的願望不被受理，門徹底關上的前一秒，一隻手出現，電梯又打開了。是程濟桐，他氣喘籲籲地進來，還沒喘勻就道：“你着急去哪，我開車送你。”

他隻穿着襯衫，外套都沒批，緊裹的身體在頂燈下更顯高挑單薄，一看就是本來沒打算要走，想送我才追上來。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裡有點鈍痛，不知道為什麼。

電梯叮一聲打開，負一層到了，我該去赴不由己的約了。驚醒過來，我嗫嚅道：“不用了，我做地鐵，你去開車吧。”然後不由分說把他推出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程濟桐望着我，眼中滿是失落，我不敢再看，逃命一樣回到一樓。在大廳躲了5分鐘，下班的同事越來越多，實在不好再留，估計程濟桐應該走了，我又急急下來車庫，奔去熟悉的位置。

邁巴赫停在那裡，打開車門，賀榮彥手裡握着一杯奶茶，看向我，眼睛亮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