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姚澤再快點,好刺激。"
“小丫頭片子,敢直呼我大名,皮癢了是吧。”
“就叫怎麼了,你也就大我一歲而已。”兩個人扯着嗓子說話,孟斯月這一聲用力過猛,身下立馬血流成河,吓得她趕緊貼進座椅裡去不說話了。
姚澤心細,察覺到小姑娘臉頰紅通通的,本來就飙得快的車又踩了兩腳油門,車子都快飛起來。
過于震耳的音樂聲讓他完全沒聽到後座發出的聲音,而他自己随着節奏搖晃的身體更是讓他沒感受到他的椅背被咚咚咚拍打的動靜。
等姚澤注意到後面的靜霧時,發現小表嫂緊緊抱頭縮在車子角落裡,蜷縮成一團,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
姚澤立馬意識到不對,神色緊張望着後視鏡,“小表嫂你怎麼啦?”
孟斯月也回頭注意到了堂嫂不對勁的狀态,同時,她還發現了後面的路上似乎隐隐出現了一道車身。
也不知道那輛車速度開得到底有多快,她感覺自己才眨了下眼睛,那輛車就逼近他們坐的這輛車了,還瘋狂的鳴笛和打雙閃。
“操!鄭巍的車,什麼鬼?要跟我飙車嗎?”因為注意到了小表嫂異常的情況,姚澤本來都降下車速了,但男人的好勝心作祟,沖昏了頭腦,直接一腳油門焊死。
車裡音樂聲太大,他沒聽到旁邊的孟斯月凝眉說:“感覺好像不是要跟你飙車诶。”
身後的車子猶如一道黑影從身邊蹿過時,姚澤震驚了,“操,怎麼可能!”鄭巍的車技怎麼可能這麼好?!而且他的車子還沒他的好!
忽然,前面的車子打了把方向盤,急刹橫亘在道路中間,姚澤猛然回神,急踩刹車。
空曠的山谷間,響起刺耳的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樹林間的鳥群被吓得撲棱飛向天空。
在山谷的回音裡,最後,兩輛車的車頭和車尾僅僅剩下幾毫米的距離。
副駕裡的孟斯月由于極大的慣性沖力被安全帶一勒,又是一陣山洪暴發,她動也不敢動的匍匐在副駕台上。
姚澤從方向盤上直起身,嘴裡大罵:“媽的這瘋子,不要命了嗎!?”
車門打開,看到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後,姚澤嘴裡的罵街消音器一樣又突然靜止了。
孟斯月察覺怪異,偏頭看他,發現他臉色蒼白,表情凝固,瞳孔大睜,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迫切想下一秒就去死的驚恐表情。
她擡起頭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難怪。
孟晏珩步子跨得很大,腳下生風,神情嚴肅而黑沉,緊皺的眉宇間又藏着幾分緊張和擔心。
第一下沒打開車門,他冷冷偏頭看向前座。
孟斯月先回過神來,立馬解了車内的鎖。
随着咔哒一聲解鎖音,後座的車門立馬被拉開了。
山間的風,谷間的鳥叫,莎莎的林濤,帶着植物氣息的清新空氣,在一瞬間,一齊和男人高大的身軀湧進了後座狹小的車廂。
沒有人能把一個處于極度驚恐緊張中的人喊回神,連孟晏珩也不能。
他隻能強硬的迫靜霧擡起頭來,小心翼翼捧着她的雙頰,堅定的直視着她的眼睛,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一遍遍溫柔重複安慰的話語。
他瞳孔裡的女孩臉色蒼白,眼神驚恐卻又空茫,緊緊咬着的嘴唇滲着鮮紅的血漬,沿着嘴角滑下,一定是把口腔内壁咬破了。
孟晏珩緊皺的眉又深了些,掰開她的唇,仿佛感受不到疼似的換上自己的手掌任她咬。
在孟晏珩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輕柔安撫後,靜霧渙散的瞳孔裡終于恢複了一些意識,然後,就看到放大在眼前,孟晏珩的一張臉。
靜霧仰頭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情緒如開閘洩洪般一瞬間傾覆碾壓而來,眼眶頓時猩紅濕潤,豆大的淚珠子更是控制不住的說掉就掉。
緊緊掐着自己手臂,指甲陷進肉裡抱緊自己的靜霧,一點點,極其緩慢的逐漸松開了力道,然後,顫抖着擡起兩節藕白的手臂,箍住了眼前男人的脖頸。
靜霧像是撲進了最安全的港灣裡,手臂的力道越收越緊。
孟晏珩也用最緊的力道回抱住了她。
“孟晏珩…孟晏珩…”
“孟晏珩…”
聲音破碎,沙啞,顫抖,軟弱,但終于是瀉出聲來了,讓人松了口氣。
可緊接着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又聽得人心疼難受。
前排大氣不敢喘的姚澤和孟斯月靜靜地看着這一幅場面。
後來,無論過了多久,孟斯月一直記得這一天。
别人都不相信她見到過堂哥孟晏珩眼眶濕潤通紅的樣子。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
她的堂哥也有一雙會愛人的眼睛。
于是,在往後每次看到堂哥一開口就讓所有人噤若寒蟬膽戰心驚的時候,她會想,其實這個冷硬的男人也有不能觸碰的柔軟。
車子平穩的開回山莊,停在一棟三層小樓前。
姚澤發現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心竟然全是汗,連小腿肚都感覺要抽筋了,他和孟斯月誰都沒敢開口,兩人乖乖下車站在一邊,安靜看着孟晏珩抱着人下車,上了台階,又進了門,經過他們身邊時看也不看一眼。
人影消失後,姚澤才開口,“我是不是完蛋了?”
孟斯月一邊山洪暴發,一邊點頭,“是的,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