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煙沒想到沈聽肆會突然這麼問,一時間有些慌亂,“沒有。那個,謝棠姐,你快去準備馬車吧。”
馬車……
沈聽弦肆眸光暗了暗,似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待謝棠離開後,沈聽肆便搬來椅凳,坐在床榻一旁。
江寒煙看着沈聽肆的舉動不禁有些疑惑。她動了動唇,剛想開口便撞進了那雙墨色的眼眸裡。深邃,淡漠而清明。
靜了片刻,對方像是沒有等到自己開口一般。挫敗似的垂下眸,又瞬間釋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
“如果你願意和我講講的話,作為你的未來副官。我洗耳恭聽,樂意至極。”
去找謝棠的這一路,沈聽肆碰巧聽到了府裡的下人們在讨論關于江寒煙的事。
生母自盡,嫡女變庶,京都質女,心脈盡損
不知怎的,沈聽肆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既然她不願意說,那便由他來問。
至于自己究竟是出于了解盟友底細或是什麼别的,沈聽肆不想去思考太多。
他隻知道。
自己想了解眼前這個女孩。
江寒煙凝滞了片刻,閉了閉眼,嘴角逐漸染上幾分苦澀的笑意。
或許不是她不願意說,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說。思量間,眼角不覺滑下一滴淚,也被她不在意似的拂去。
江寒煙偏過頭,越過沈聽肆探究的目光。
隻字未言,卻又勝盡千言萬語。
“好了,好了,馬車給你備好了,我們快上路吧。”
......
初春的南疆,正是雨季。日落西斜,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江寒煙心尖的荒野。江寒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得再穿一本仙俠文,找地方去學學“清心咒。”
想拿捏我的弱點 ?做夢去吧。我就算知道也不會說的,想得美!
車程不算太遠,兩人一路無言。像是不适應身側有了同行的人。江寒煙莫名的生出幾分敵意,卻又克制般的沒有回頭,隻得不停的催眠自己。
愁雲莫展之際,又突然想起沈聽肆方才說的話,面色上多了幾分笑意。
拉攏盟友第一步:搏同情。
“阿深,你是不是聽到了些什麼?”
江寒煙的突然發問,将神遊天外的沈聽肆拉回現實。
他胡亂應了幾聲。
見狀,江寒煙趕忙乘勝追擊,“那他們都是怎麼說我的?”
......
“我說,你從别人口中聽到的我,是什麼樣的?”
沈聽肆幾乎是下意識就要将那些詞脫口而出,卻又在下一刻急忙收住。
他勾了勾唇,似是在譏笑那些流言蜚語一般。垂下睫,斟字酌句。
“那都不重要。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聽你說。”
江寒煙看着眼前無比真摯的面龐,不覺間咬緊下唇。
那雙天生帶着冷意的雙眸,看向她時似乎帶着别樣的溫情。
她輕眯雙眸,凝着沈聽肆。
果然,遇到對手了。
“這樣吧,來日方長。不如等以後遇上事,我再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
沈聽肆敗下陣來,坐在和江寒煙回南疆的同一位置。側過身,瘦削而修長的手指輕輕撩起車簾的一角。他斂了斂神色,目光森冷異常。
“停”
見沈聽肆沒打傘便急匆匆的沖了下去,江寒煙雖也好奇,卻隻是在簾子後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
看他步履匆匆走過一根又一根的翠竹,看他焦急查看每一根竹子的根部。看他被雨打濕,卻又渾然不覺。
明明隔着雨幕,江寒煙卻感受到了沈聽肆深深的無力感。
她沒再等下去,拿起身旁的油紙傘便下了馬車,就這樣,站在雨裡靜靜的等着沈聽肆。
六年未見天日,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雪白。赤色紅衣裹體,手執素色油傘。微風拂過,衣裙翻飛,将她本就窈窕的身形襯得更加完美。
沈聽肆回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倏忽回眸,那人在煙雨朦胧處。
莫名的,好似有什麼信号在兩人之間炸開。距離逐漸縮短,江寒煙趕忙扶住将傾未傾的沈聽肆,将傘更多的向他那一面傾斜。
雨滴無聲滑落,江寒煙頓時覺得她好像回到了與沈聽肆初遇的那天。
或許,那天她下馬車看看也沒什麼。
“阿深,如果你願意跟我講講的話,作為你的未來長官,我洗耳恭聽,樂意至極。”
少女聲音清脆,帶了點溫柔,卻又極為有力,一字一句的砸在他心上。
沈聽肆張了張口,卻一時沒能發出聲音。嘴唇不停顫抖着,他下意識握住江寒煙的手。
“寒煙,帶我見見國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