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樓
江寒煙記得,在陪沈聽肆出府的路上曾路過哪裡。
乘馬經過,樓内隐約傳出唱戲的聲音,雖稱不上動聽,但也還算悅耳。
隻是那揚琴的音調,讓江寒煙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一瞬間,江寒煙想起了自己從前的表演生活,她甚至覺得自己還站在在那熟悉的劇院裡,下一刻,便要輪到自己登台表演。
不過,柳茵是為老師,為何會在戲樓生活呢。
看來,她得找機會去那看看,一探究竟。
江寒煙沒再多想,當即起身。對着柳茵淺淺的行了一禮:“多謝女師,學生知曉。”
柳茵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一雙鳳眼媚意天成。
“不必客氣,等我能真幫到你的那天,再說謝也不遲。大夫人已定下月初九大擺宴席,你做好準備吧。”
...
雨後南疆總是格外的涼,柳風拂面,空氣中彌漫着花草的清香。
送别柳茵後,江寒煙在亭下駐足良久,她有點想哭,但更多的是一種欣喜。
真好,還活着。
身後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江寒煙警覺的回過頭。來人一身天水藍長袍,右臂的臂彎處似乎帶着她的披風。長發高束,随風搖曳。眉眼依舊,卻不如方才那般清澈透亮,反而平添了幾分愁思。
是思深
“見過面了?”
沈聽肆愣了半響,似乎在猶豫着什麼。靜了片刻,兩個人就這樣駐目相望,誰也沒有說話。良久,沈聽肆耳尖微紅 。他動了動,将那件曾經蓋在自己身上的披風送回了江寒煙的懷裡。
“披上吧,别着涼了。”
江寒煙若有所思的看着懷裡的披風,似是有些惱,“怎麼不回我的話?父親都找你說什麼了?”
像是聽到了預期的回答,沈聽肆低聲悶笑,露出了一絲得意,一改來見她時路上的沉悶。
“見了,不僅見了,而且江國公還說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貼身侍衛了。以後還要仰仗郡主的聰明才智,讓我早日更職副官上任!”
一語終了,沈聽肆眉眼彎彎,視線始終停在江寒煙的身上。他向後退了幾步,雙腿并攏,朝着朝着江寒煙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江寒煙整個人猶如被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不對,絕對不對。不過好在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江寒煙也算明白了。
世界之大,自己都能魂穿,那思深怎麼就不能真的是什麼狐狸精化形的呢!否則自己怎麼每次在他面前都會腦子莫名宕機。
見思考無效,江寒煙也隻得作敗,順着演下去。她甜甜的笑了笑,一雙酒窩在臉頰邊若隐若現,嬌而不媚,也朝着沈庭肆的方向颔首。
美人柳下淺笑,笑漸不聞聲漸俏
“那,小侍衛幫我系披風,好不好?”
江寒煙就這麼望着沈聽肆,眼波流轉,笑意在眸中蕩漾。莫名的,沈聽肆覺得南疆的初春似乎也沒那麼冷了,甚至有些燥熱。
沈聽肆煩躁的扯了扯衣領,本想避開江寒煙的視線。但想到自己前兩次節節敗退的場景,便又強裝鎮定的将披風從江寒煙手中接了過來。
在來的路上,沈聽肆并沒有仔細觀察這件披風。徐徐展開之時,他這才注意到披風尾部繡着的雪片蓮圖案。
不錯,很适合她。
江寒煙斂起神色,垂眸看向沈聽肆有些發抖的手指,白白的,骨節分明,放現代的話沒準是個彈鋼琴的好苗子。
不對!騙子,這男狐狸絕對是個騙子!抖成這樣還略通醫術,簡直荒謬!
經過不懈的努力,沈聽肆終于顫顫巍巍的系好了這件披風。竹青的聲音也恰合時宜的拯救了邊緣線即将崩塌的沈聽肆,和一心分析男狐狸目的的江寒煙。
“二小姐,老爺讓我來提前知會您一聲,大少爺和裴公子都會趕在下月初九的宴席上回來看您。您身體欠佳,宴會又是個勞神累身的活,為了您的身體考慮,這些天您都莫要出府,養精蓄銳為妙。”
聽到這,江寒煙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蹙着眉頭沒有說話,她冷着臉幽幽的朝竹青的方向掃了一眼。本想問些什麼,卻見沈聽肆似如獲新生一般,光速跑開。
“你自己系吧!”
???
——
二月初九,戌時
一層淡淡的銀光将國公府籠罩其中,府邸内燈火輝煌,軒窗四敞。
來往的賓客穿梭于亭台樓閣之間,南疆的大小官員無不備禮而往,更有甚者從京都提前一月趕來。
明面上是為了慶祝江國公愛女歸家,實際上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想跟江晟重新打好關系的。
不為别的,因為大尉朝現在不再是元康年了。
是南遙
當今聖上,正是昔日的南安王。也就是平陽公主,國公府主母沈令儀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沈鶴之
江寒煙被困在府裡這幾天,她本想找機會出府打探風雲樓。
可國公府内外幾乎是重重把守,隻要她出了房間,就會有人跟着她,本想私下賄賂,可一天下來江寒煙這才發現,看着她的人,沒有重樣的。
江寒煙又想在禮教課上問問柳茵,可柳茵卻閉口不談。
原本還想指望沈聽肆,江寒煙也早早就和他制定好了計劃,可兩個人聊着聊着在提到尉朝新定的年号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沈聽肆沒留下一句話,奪門而出後,江寒煙隻在跟蹤的路上見過他從别院的一個密室裡離去的背影。
絕對有貓膩,可眼下江寒煙也沒心思去想沈聽肆。這府裡沒有她能依托仰仗的人,柔性好問和男人也都靠不住,又不能采取武力措施,那她就隻能智取了。
果然,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誰知道過了宴會之後,這府裡的人還會生出什麼幺蛾子來,今晚趁着人多,時機剛剛好。
江寒煙取出藏在床下暗格裡的匣子,那是她臨走前從七星司裡順出來的。
人皮面具 ,毒針,迷藥......
她取出一張人皮面具,憑着腦海中江逢的樣子,在面具上簡單加了幾筆。随後疊了一件常服穿在裡面,泰然自若地走向門口。
“我茶喝多了,得解手,走吧二位。”
江寒煙聽從她們的吩咐,戴好面紗。一路上,江寒煙這才真正意義上的意識到了什麼叫做遠在深山有人聞。
各式各色的箱子,大的小的,有的還需要七八個人才能擡進來。不用猜,江寒煙也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