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肆急忙松開眼前搖搖欲墜的小人。江寒煙轉過頭,滿臉幽怨的看着他。
“你是準備弑主造反麼!”
沈聽肆急得語無倫次,想伸手又覺得不妥,想問問江寒煙到底哪裡不舒服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連連道歉,“不是的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你别生氣,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太突然了你剛才。我,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江寒煙忽然有點想笑,她吃痛的揉了揉手腕。看向沈聽肆,“算了!看在你認錯态度這麼誠懇的份上,你幫我個忙,我就考慮考慮原諒你。”
“好啊!姐姐你說吧。”
江寒煙步履沉緩,朝着内室走去。沈聽肆本可幾步上前追上,可卻偏偏放慢身形跟在江寒煙身後,任她的衣裙忽遠忽近。
“不急!”我們先聊聊天。”
沈聽肆原本一副任君處置的認錯姿态跟在江寒煙身後,可在聽到她這麼說後,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連帶着脖頸的線條都繃的極緊。
“啊?現在?”
“怎麼?你不願意?”
尾音未盡,江寒煙悠然自得的坐在了内室的紅木椅上,看向眼前之人。
沈聽肆垂着眼睫,不敢去看江寒煙。雙拳攥緊,像是要以此來穩住心神。“不,不是,姐姐。我隻是覺得現在很晚了。就,就是,這樣會對你不好......”
見沈聽肆耳尖蔓上绯色。江寒煙笑靥如花,故作為難之色。将手肘支在案幾上,掌心撐在下巴處略微歪頭。
那面熟悉的銅鏡此刻映出江寒煙托腮的倒影。沈聽肆側過頭,餘光悄悄瞥向銅鏡裡的人。一時間呼吸微滞。
夜色已深,窗外的鳴蟬也早已沒了聲音。空氣中,隻剩下不知誰的心跳聲在陣陣回響。
江寒煙察覺到沈聽肆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轉過頭。尾音拖長,噙着笑,眼尾挑起一痕了然的弧度。看向銅鏡裡望着自己的人。“為什麼隻看鏡子裡的我?
沈聽肆心下一驚,神色愈加慌張,急忙錯開眼神。“不是,不是,姐姐。你需要我做什麼,你就直說吧!現在真的太晚了,不行。”
“噗嗤。”
“好啦,我不逗你了。你别緊張,沒人知道我過來的。”
聽江寒煙這麼說,沈聽肆長籲一口氣,竟鬼使神差的放松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哎!不對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有沒有人這樣都不好,求你了!快說吧。”
見狀,江寒煙便也沒再兜圈子。踮腳湊近,凝眸正言。
“記得我的禮學女師嗎?”
沒給沈聽肆反應的時間
江寒煙情緒一轉。黛眉輕蹙,咬唇低頭,眸中還泛着盈盈水光。緊接着說道,“我今日去戲樓之時不曾想竟遇見了她,可,可是......”
“姐姐你别哭!不急的,慢慢說,我聽着呢。”
江寒煙抹去眼角落下的淚滴,輕聲抽噎着,“可是她好像就生活在那裡!你不覺得奇怪嗎?你之前也去查過了,那風雲樓明修棧道,咱們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可我的老師在那,我又怎麼能不害怕。”
“若是她無處可依,那也就罷了,咱們可以幫幫她。可若是她與那風雲樓一樣,那可如何是好!”
話畢,江寒煙沉吟片刻,等待着沈聽肆的回答。
“姐姐想我怎麼做?”
胭脂色的唇瓣随着這句回答彎起一道攝人心魂的弧度,眼角漾出的笑意如同水墨畫中暈開的一筆丹青。“很簡單,和上次一樣,幫我去查查。查到了,我就考慮一下原諒你剛才惡劣的弑主行為。”
“好啊,我答應姐姐。”
言罷,江寒煙起身,正欲拂袖而去。卻被沈聽肆一把拉住。
“怎麼了?你也有事?”
沈聽肆亟亟收回手,“沒有,不不是,有。我是想問,你今天回來的時候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聞言,江寒煙擡頭望向他。四目相對之時,江寒煙失神一瞬。
“沒事,就是有點走累了。”江寒煙說着便要往外走。
“等一下!”
江寒煙頓住腳步,有些無奈的轉過身,“又怎麼啦?”
“要是下次走累了,可以跟我說!”
江寒煙回過身,朝沈聽肆笑了笑。藍白色的并蒂蓮襦裙霍然旋開,珍珠玉扣在上,魚咬蓮做尾,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
“好。”
——
東方既白,檐角雀鳥初起。用完早膳後,江寒煙端坐于鏡前重新梳妝,準備出門。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莫柔柔火急火燎的推門而入,倉促間仍不忘行了半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