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這蝴蝶的多少錢一串?”
......
沈聽肆笑意盈然,束着江寒煙的手腕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個彎。緊接着被順勢一拽,江寒煙整個人又踉跄着向他懷裡靠了兩步。
沈聽肆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小瞧了眼前這個姑娘了。
“你想幹嘛!上次暗殺沒成功,這次直接明殺是不是!”
沈聽肆靠在江寒煙耳邊,低聲軟語。
“怎麼會呢姐姐,你又在說笑了!雖然馬上就要和你約法三章了。但進樓之前,我不還是你的侍衛嘛!這街上人多眼雜的,萬一你磕了摔了的,我可怎麼向上頭交代啊!”
然而這一幕在轉到小攤老闆的眼裡......
從着裝來看,眼前這女孩身着藏藍色羅裙,一看就是用了南疆上好的絲綢料子。以紗遮面,必然是個大戶人家。
至于身邊這個拽着小姑娘手腕轉了好幾個圈的男人,眼尾泛紅,眉眼陰沉。穿的也是一般般,一看上去不是什麼好人!
想到這,老闆的腦海中便不自覺的浮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救命啊,我要回家!”
“叫什麼叫!你再叫,小心你的舌頭不保。”
......
“小姑娘,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不要怕,大娘幫你做主!”
“哈?” 原本急于掙脫束縛的江寒煙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眨了眨眼。什麼情況?!
“果然......”
伴着一聲輕嗤,大娘厲聲高喊道,“父老鄉親們快來啊看看啊!南疆還有沒有王法啦!這青天白日的,人牙子當街綁架花季少女啦!”
趁着沈聽肆愣神之際,江寒煙終于抽出手。正欲解釋,卻被反應過來的沈聽肆一把拉住跑了起來。
“跑!”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鬧得沸反盈天。有的揪着面團朝沈聽肆身上丢,還有菜葉,雞蛋......更有甚者舉起鐵鍬往前追。
朱牆碧瓦在餘光中融成斑駁的色塊,伴着春日細柳的絨絮和叫罵聲,兩人終于甩開了身後的一衆正義大軍。從不夜街一路狂奔到了一座荒廢的柴房前後,沈聽肆終于松開手。
江寒煙靠在牆邊,衣袍微亂,幾縷青絲黏在潮紅的頰邊。眼中寒星閃爍,心頭莫名湧上想要掐死沈聽肆的沖動。可看着他發帶上挂着菜葉,自己卻又渾然不覺的樣子。心中又隐隐透着一絲戲谑。
擡手将其丢在一旁,而後仰起臉笑得眉眼彎彎。
“還跟着我嗎,人牙子?”
跑了這一路,沈聽肆的氣息也有些紊亂。怒極反笑,方才他本也想着解釋。可江寒煙正要開口的時候,他側頭注意到身後賣糯米糕的小販舉着鐵鍬就往江寒煙的方向沖了過來。
根本來不及多加思索,隻能跑為上策。
忽而想起江寒煙的身體狀況,沈聽肆頓時亂了心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寒煙,你怎麼樣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咱們先去歇歇吧。”
那抹慣常的笑意凝在嘴角,眼底間精心描摹的面具一瞬間被驚詫代替,映出沈聽肆怔忡的模樣。
江寒煙别過頭,沒好氣道:“不用了,我沒事。倒是你,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面紗撕一半分你了。你這一身蛋漿面團的,不回府弄弄嗎?”
沈聽肆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戰況,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雖然他們不聽解釋,不過砸的倒還是挺準的。還好沒砸在她身上,不然姐姐該更不高興了。
“可,可是,這樣的話。那不就......”
沈聽肆本來還想說要去墨上枝重新買一身,可又想起自己昨夜根本沒回府,身無分文。本着不可以讓女孩子花錢的原則,一瞬萌芽的念頭被便自己在腦海裡連根拔出。
趁着沈聽肆開始猶豫,江寒煙便拉着他準備往外走:“低調點,跟我身後。要是跟丢了被人揍了,你就訛他。不怕,我給你撐腰!”
......
臨走前,沈聽肆回過身看向江寒煙。
他一如初見時長發高束,卻又不似初見時心事重重。笑染眉山,墨入春水。背着光,眼尾還泛着微紅,眉眼彎彎。笑着對她說:“下次一定帶要你去吃糖人!”
後來,江寒煙再回想起今天的時候,其實也覺得沒什麼。
但,她就是忘不掉那個瞬間。
......
三層的朱漆戲樓巍然而立,懸挂的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檐角飛翹。雕花門楣上“風雲樓”三個鎏金大字筆走龍蛇,晃得人挪不開眼。
樓前車馬如龍,形形色色的人群結伴而進,小厮們端着果盤茶水穿梭其中,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