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是沈娘子親口答應,親筆當着我的面寫的呢。”
阿久看着林聞溪灰白的表情,得意的從襟袖中掏出團手帕,裡面裹着那張紙,他小心的展開給他看。
林聞溪看着上面的刺目的紅指印破防失态,“三娘寫這種東西給他也不知會我一聲嗎?逼着與我和離是想和他雙宿雙飛對嗎!”
阿久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沈娘子你要和他和離?”
“我是要和他和離,同樣也不會和你成婚。”沈年疲倦不堪,毫不掩飾的向兩人攤牌。
兩人一齊像霜打了的茄子,剛才的争風吃醋,激烈的反唇相譏全數像一場尴尬的笑話。
林聞溪還貼上去親了她,他此刻知覺的臉被沈年冷冰冰的語氣給扇腫了,他沉默下來想辦法。
阿久惱羞成怒出聲質問:“沈娘子出爾反爾,真當我是好耍的嗎?我自降身價求的不過是個側室之位,說起來你不過也就是個聲名狼藉的纨绔,怎就不知好歹,若逼急我與你對簿公堂,你别再想好過!”
“你當真是有多喜歡我嗎?還是我剛好能滿足你的窺私欲,你問過你自己沒有你究竟喜歡我什麼,真就非我不可嗎?”
沈年一步步走到阿久面前,語氣笃定。
她從不是會沉湎在情愛中的人,甚至有些淡漠,總覺得好便好,散就散。執着、癡迷這些是她從未有過的情緒,或者說她打心眼裡就是不相信的。
每每這種時候她不像平日相處時的溫和,總顯得冷酷又不近人情。
“你大可去拿着那張紙去官府告我,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就想逼我就範,太可笑了點。”
阿久的臉扭曲起來:“你……是我看錯你了,你果真是個薄情寡性之人。”
他帶着憤恨奪門而出,隻剩了夫妻二人。
“坐下,我們談談。”
沈年回頭看向林聞溪。
林聞溪杵着不動,他現在能賭的隻有他這一條命了,“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三娘若執意要離,大可一紙休了我,我拿着休書到了地府也算清白。”
“你非要這樣要死要活嗎?”
“我何嘗不想生,是三娘要逼我死。”
“我何時說過要你死了?離開我,離開沈府,對你來說或許會更好也說不定。”
沈年想着翠娘和清茸的結局可以改變,林聞溪或許也可以。
“對男人來說,被棄就隻有死路一條,哪來的什麼更好。”
林聞溪如同具行屍走肉,拖着沉重的鐵鍊,在地上劃出聲聲刺耳的聲響,似乎将他的精氣神一下下抽的幹淨。
他坐下,臉色灰暗将紙筆推到沈年手邊。
“三娘寫吧,等會将這鍊子給我解開,我怕疼……”他想了想,“投河怎麼樣,随着江水飄走,還不用三娘替我操辦後事。”
“我現在和你說不通,人命金貴着呢,我才不要你的。”沈年到林聞溪面前蹲下給他解開鐐子,“這事我慢慢和你說,這不安全先去收拾你的東西,跟我走。”
林聞溪問:“去哪?”
“先去羅大人府上擠擠吧,那裡有護衛。”
“哦。”
林聞溪去翻他的衣裳細軟,像是先前那段對話不存在一樣,自然和沈年唠家常。
“三娘這兩日去哪了,查案子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沈年覺得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含糊應他:“沒什麼大事。”
之後不知不覺被林聞溪引着閑叙了不少家常。
将人安頓到羅府,沈年仍舊讓白石看着林聞溪,那腳鐐把他的腳踝磨掉了一圈皮,沈年看見不忍心再鎖他。
之後林聞溪也少能見到沈年的面,他不知沈年在忙些什麼,夜裡她也不回來,次次跟小薇擠在一屋。
沈年這兩日倒是有些明白了林聞溪所說的,自己要他死是什麼意思了。
那十多個被關進獄中的總管,知道自己犯的是殺頭大罪,而且還念着劉知夷會來解救她們,一個個嘴巴緊的很什麼都不肯交代。
唯一還清醒能開口的證人就是清茸了。
清茸還沒說什麼,翠娘的男人就鬧着不許清茸上堂作證。
他當着沈年一個外人的面就向清茸發難。
“出了那種事你還要去當着衆人的面講,你不怕唾沫星子淹死,我還要一張臉皮過日子呢。你若敢去,就先和你阿姐斷親,日後與我們别再有什麼瓜葛。”
清茸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埋頭聽着男人的埋怨。
“既然已許了人家,就去找妻家給你做主,還回來尋你姐姐做什麼,難不成要我們白養着你不成。”
清茸瑟縮的回道:“不是的,姐夫,我可以幫家裡的忙。”
“你這一身的傷病,能幫什麼忙,隻能給我們添累贅!”
翠娘和男人發起火:“你要說到什麼時候?清茸隻有我這個姐姐了,我之前能養他,以後也能養。”
“養他?我和孩子跟着你過的是什麼日子?”男人抱着孩子恸哭起來,“我們父子怎麼就這麼命苦……”
翠娘氣的怒拍了下桌子,走過去和男人急頭白臉的争吵起來。
一屋子雞飛狗跳。
清茸沒魂了一樣從屋裡飄到外面。
“沈娘子,你說像我這樣的人還苟活再這世上,是不是太不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