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甲衛所說清茸親眼撞見了翠娘的屍首,凄厲的嚎哭了一聲,不等人反應的工夫轉身就往崖下跳。
幸虧被山腰上的樹木的橫枝攔住,才還留了一口氣。
二人葬好翠娘回來,白石已按照甲衛的話,将清茸裡裡外外包的隻露了半張臉在外面。
甲衛門都沒有進,在門口瞟了一下,将身上的一瓶瓶藥掏出來,在瓶身留下貼紙記好藥效用法交到白石手中,“依我說的讓他養傷,很快會好的。”
話畢喚沈年道:“我們走吧。”
“我送你走三年五載是回不來的,你不再看一眼嗎?”
甲衛的目光像是閃着寒光的利刃,悲苦萬分,“不用,沒給清茸的阿姐報仇之前我無顔見他。”
沈年沉聲無言,帶着她叩響了羅府的門。
羅從宛高中榜首府中一派喜氣,連前來應門的小侍從頭上都簪了朵紅花。
沈年拱手道了聲喜,小侍從笑着往裡迎,看到她身後站着的渾身血腥氣的甲衛,像是也被吓了一跳。
羅從宛見到她的面便躬身一拜,“我正準備明日登門去拜謝沈娘子,沈娘子怎麼先來了?”
沈年把她扶起來慚愧道:“聽聞羅大人還是被朝臣參了失察之罪,恐怕陛下會有所顧慮,将你外放出任了。”
羅從宛灑脫地笑笑,“隻要母親能平安無虞,做不做的成京官有何所謂。盛京朝堂亦或是邊陲小縣皆是王土,治下百姓都是我朝子民,在我眼中并沒什麼分别。”
沈年心中:不愧是女主!!!
“赴任途中山遙路遠,我特意帶了個侍衛來護你周全。”
沈年将甲衛拉到羅從宛面前殷切說道。
羅從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侍衛?”
沈年拍拍甲衛緊實的臂膀,“你上任帶她一人足矣,而且日後你定有用的上她的地方。”
羅從宛看着沈年不知該如何感恩:“既是阿年好意,我自當領受。”
沈年聽着女主喚她的這一聲阿年暗爽,畢竟書中女主算的上一枝傲才自負的高嶺之花,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淪陷在她手中了。
“你日後跟着從宛少露面,清茸我會幫你照顧的。”
沈年辭别了兩人,臨走時甲衛屈膝跪地向她一拜。
“沈娘子……一切保重。”
……
沈年回去時林聞溪懷裡揣着她的枕頭睡的安穩,一點都沒被院子裡的聲音所擾。
沈年撥開他遮在眼睫上的碎發,這張臉明明看着和善的很,而且說到底也沒做要她命的事,給她下藥的事就拿今日的吻相抵了吧。
到底後面是她主動壓着林聞溪回吻,還摸到了他的腰上去,是她占了人家便宜。
沈年從塌前移開,坐到桌案前提筆字斟句酌,将和離書寫好下按上手印。
她從羅府出來時跟羅督丞開口借了銀兩,不知林聞想去何處安宅,或許等明日他醒來問一問。
她躺在外間的小塌上倚着睡着。
直到她迷迷糊糊感覺身邊有人在走動,屋裡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一睜眼林聞溪背着光坐在她對面,周身散着一層暗光,唯獨一張臉隐在黑處看不見五官。
他握着剪刀,刀尖正停在心口處蓄勢待發。
沈年看清楚他的動作一個激靈從榻上滾下來。
“你又鬧這一出?”
林聞溪輕笑一聲:“三娘是不是以為我隻是吓唬你玩玩。”
“我真的是為你好,沈府不是你呆的地方,就算和離我也不會不管——”
“我說了我甯願死都不會離。”
林聞溪手中毫不猶豫的發力,刀尖刺破薄衫紮向他的肌膚,登時将染成一片紅。
沈年沖過去掐住他的手腕奪刀。
“松手!你瘋了,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林聞溪掙着繼續向裡面紮,沈年終于看見了他的臉,他眼角劃着幾滴本能的淚水,面目癫狂,“我說的每句話都不是開玩笑,你為何從來都聽不進去!”
沈年将刀刃握在手裡,聲氣幾近于乞求,“你看到那些銀錠沒,我會給你置間宅子,日後我會供你生活……”
“我才不要一個人,為什麼你甯願這樣都要扔了我,我天生就活該惹人厭對嗎!”
林聞溪徹底崩潰嘶聲喊着,他掙不過沈年反将身子往前一撞。
“别!”沈年騰出一隻手向後推他,右手将刀刃在手心抓緊,剪刀的另一側刃也壓在她手背上,她的手似要斷了一般,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闆上,聲音越來越快。
“三娘……”
林聞溪看到沈年額上的冷汗,刹那清醒過來,松開手起身去求救。
他四肢發軟沒走幾步便摔了一跤,爬起來又扶着牆出去。
幸虧有甲衛留下的金瘡藥很快止了的血,不然大半夜的弄成這麼重的傷大夫都沒處去找,這隻手日後難保能不能使了。
林聞溪常年冰冷的手都被驚的滲汗,衣袖上到處沾着不知是他的還是沈年的血,紅紅點點一連串。
沈年躺在榻上向裡偏着臉,由着林聞溪握着她的手擺弄。
“三娘,你說句話好不好,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