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朝野上下嘩然,陛下震怒,禦筆親點了幾位欽差大員晝夜兼程趕赴蘭城來督查此案,為此事連殿選都推遲了半月,河道上一切事務全等幾位欽差到任後再議。
大事已定,二人又搬回了自家院子,沈年暫且沒再提和離之事,成日關在柴房裡畫圖,等她獲了陛下的賞,得了錢帛後給林聞溪安置一間小宅,讓他好歹有個安身立命的居所後再說不遲。
沈年兩三日連軸轉一會畫圖,一會在空間裡用車床加工圖紙,工程量太大所需用具數以千計,憑她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累的整個上身趴在桌案上的一堆紙裡癱着。
柴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聞溪見狀腳步急促的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近前來,輕推了下沈年。
“三娘,你這是怎麼了?”
沈年雙目無神,擡起頭正對上林聞溪一雙憂心的眼睛。
“有些乏了而已,你怎又過來了?”
林聞溪低眉順眼,打量着沈年的臉色說話:“我看三娘整日勞累,煨了一碗紅參雞湯給三娘補氣提神用。”
他說着小心翼翼的盛了一小碗自己先喝下,打消沈年的顧慮。
“有空想想你自己的事,不用你替我操這些心。”
沈年冷着臉并不受他的好意。
這兩日沈年雖日日在家,但林聞溪見不着她的面,有幾次他還沒叩門,沈年聽見他的腳步,隔着門就把他請了回去。
今日能相見不易,他怎會三言兩語就被沈年堵回去。
他端着湯碗舀了一小勺喂到沈年嘴邊。
“瞧三娘的烏眼青,我特意查的食譜三娘還是嘗嘗吧。”
“都說了不用。”
沈年不耐煩的向後仰了仰,不小心碰到他的上身,湯碗本就燙,林聞溪的手一抖,湯全數灑到了沈年畫的圖紙上,連着浸濕了好幾張。
還濺到沈年臉上幾滴,林聞溪忙拿出帕子幫她擦拭,她臉色頭一次黑的吓人。
“三娘……我并非是有意……”
林聞溪不成想好心辦壞事,手足無措跪坐在沈年面前話都說不利索了。
沈年怒不可遏,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出去……”
“我幫三娘拿出去晾一晾。”
林聞溪捧着那幾張紙慌裡慌張跑了出去。
等他走後沈年繃不住怒捶幾下桌子發洩,她忙了兩日的心血全數被林聞溪給攪黃了,她不指着林聞溪的臉罵他一頓已算是好的了。
這男人一味的隻會給她添堵。
西天的彎月升起又落下,沈年被幾聲悶悶的叩門聲喚醒。
熬了一晚,她都不知覺自己何時伏在桌案上睡過去的,此刻眼睛都睜不開。
她有氣無力的出聲:“誰?”
“三娘,是我。”
林聞溪弱弱的聲線穿過木門傳進來。
又來!
沈年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又趴下昏昏欲睡。
“三娘……”
……
林聞溪在門口不厭其煩的喚她。
沈年忍無可忍起身把門敞開。
“你究竟有完沒完!”
林聞溪被沈年開門掀起的風吹的一晃,他懷裡抱着幾卷紙,還是昨日那身衣服,臉色同樣顯得憔悴。
“三娘,我昨夜照着你的那幾張畫,臨摹了一遍,三娘看看可否彌補。”
他說着展開一卷紙給沈年過目。
沈年掃了一眼,雖然錯漏百出但明顯看是費了工夫的,而且但他居然是用墨筆畫的根本沒有塗改的機會。
“你一夜沒睡?”
林聞溪點頭:“我耽誤了三娘的正事不敢睡,不知這圖尚可用否?”
沈年從他手中接過微微笑了下,沒忍心弗他的心意,出言寬他的心:“畫的不錯。”
林聞溪也跟着她臉上有了笑容。
沈年正發愁林聞溪日後的生計,端詳着眼前的這幾張圖心裡有了主意。
“我教你畫圖可好。”
林聞溪聞言眼眸一亮,他對這些橫七豎八的圖紙并無甚興趣,但能日日伴于桌案,再使些軟招總能打消沈年和離的念頭。
“三娘願意教我當然好了。”
林聞溪歡天喜地答應下來,沒想到不出一日的工夫心裡就叫苦不疊,他發覺自己總幹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還沒畫好?拿過來我瞧瞧。”
沈年從紙堆裡将頭仰起來,嚴肅的倚在靠背上向他晃了晃手指。
林聞溪咬着筆頭戰戰兢兢的下筆,在小桌前磨蹭許久才拿了紙挪到沈年身邊。
沈年一路盯着他,還沒等他擡手就從他手中将紙搶過來看。
一陣沉默,沈年看一眼紙,又長長的瞧一眼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