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溪埋着頭恨不得眼睛長到後背去,好看不到沈年的表情。
沈年将紙拍到桌上,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擡起來,“你是不是演的?”
林聞溪一臉無辜悶悶的問:“演什麼?”
沈年将紙推到他面前,“你說呢。”
“沒有……三娘這個太難了,我學不會。”
林聞溪說着就将身子往前傾,往沈年肩上蹭。
沈年捏起支筆抵在他肩上向後推,“你沒骨頭是不是,自己坐不住?”
林聞溪可憐兮兮地抓着沈年的手不放,“三娘别這麼兇我……”
沈年覺得他像身上長了膏藥,有點小縫就能粘上來,氣不打一處來掰開他的手指,“我哪裡兇你了,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一到正經事怎麼笨的和頭牛一樣。”
林聞溪賭氣扭過頭,“我就生了這一副腦子,換不了。”
“你這是什麼态度?”
“三娘教我些簡單的。”
林聞溪服了軟,又湊過來賣乖。
“這本就是最簡單的,”沈年将紙抖起來給他看,“你的基準線在哪?說了幾次叫你标出來,還有俯視圖這條線該不該有……”
林聞溪假模假樣的的聽着,伸手探到後面攬上沈年的腰,将臉窩在她頸間似是而非的親吻。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沈年感受他溫熱的氣息,低頭下去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林聞溪的手從她腰上一路攀到耳尖用手指輕輕揉捏。
沈年握着他的手腕,“别這樣。”
“三娘,我想你。”
林聞溪眼中浮動着一汪春池,他微微擡頭按着沈年的後頸親吻。
沈年像是被他灌了迷魂湯,本要推開他的手卻停在他臉上輕撫,像是連同手指都在和他接吻。
沈年溫柔的過分,像是綿綿細雨落在他唇齒之間,纏綿悱恻讓林聞溪有種沈年極愛惜他的錯覺。
直到林聞溪動情解開上身的衣帶,拉着沈年的手探進去摸他的腰腹,沈年才如夢初醒,從他的唇瓣移開偏過頭喘息。
“三娘,怎麼了。”
林聞溪衣衫淩亂的抱着她,伏在她肩上摸摸她的臉。
“你故意勾引我。”
林聞溪輕笑一聲,“三娘知道還要中我的計。”
沈年扭過頭,“你……”
“你……林聞溪重複她的話,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真好……别趕我走了好嘛。”
他說完将整個身子都貼在沈年懷裡,沈年不知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好,伸手捂着臉歎息。
林聞溪靠着她沉沉的合眼睡着,沈年将他挪到榻上,獨自坐到院中望着月亮出神。
不久門口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沈娘子……”
沈年辨出是清茸前那名甲衛的聲音 ,她開門便被吓了一跳,甲衛渾身血都沾着血,拖着一把長刀後背背着奄奄一息的清茸。
“怎麼了這是!”
“清茸的姐姐……沒了,他也要尋死。”
“翠娘她死了?”
甲衛麻木的點頭,“都是因為我。”
沈年錯愕之下都忘了讓甲衛進院,還是聽到聲響的小薇和白石各自跑出來将兩人擡到小薇屋中。
清茸摔的渾身淤青,身上不知有多少處骨折,甲衛眼神空洞像是個枯骨架子上套了層人皮。
沈年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揪着她的衣領,朝她臉上揮了一拳,“你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甲衛流着的淚像是都帶着血絲,她垂首跪在沈年腳下,全然沒有了印象中的傲骨,“是霁王她派人來滅我的口,我察覺到危險就讓清茸回家,自己藏起來。翠娘的男人他為了霁王的賞銀騙清茸引我出來,翠娘發覺追去阻攔……就被霁王的人給殺了。”
“你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我。”
“我以為憑我武藝……我不靠你也可以護好他……清茸說的對,我是該早一點死掉才對。”
說着她就要拔刀出來架在自己脖子上,最後看了清茸一眼,對沈年道:“他就拜托給沈娘子照顧了……”
沈年一腳将他踹倒,刀摔在地上振出冷冽的聲響,“你欠的債憑什麼要我幫你還。”
“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翠娘她現在在哪,帶我去找她。”
翠娘的死狀一如書中所寫的那般,沈年抹淚不忍再細看,和甲衛一起尋了個好地方将她入土為安。
沈年在空間内為翠娘刻了石碑,每刻一筆,她腦中就浮現出她來到這書中遇到的人,不是隻存在與詞句中的,而是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會鮮血淋漓的死去,會變作一座無言的墳。
一旦沒了她的幹預,這些人的命運就會滑向原本的軌迹。
刻到最後一筆時,沈年想起林聞溪伏在她肩上睡着的模樣,溫和恬靜。
她不想林聞溪走向他的結局,變成面目猙獰的惡鬼,她要讓林聞溪離開沈府,林家,離他的結局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