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抓着林聞溪的後衣襟,按着他的肩坐在石頭上。
“三娘,我還不累。”
沈年将水袋遞到他手邊,看了看他一背簍的雜草,不好說什麼掃他的興。
“你不累别人累,安靜坐會就是。”
林聞溪哦了一聲,撿起那幾根破草跟在沈年耳邊嗡嗡的一直念,跟三歲小孩顯擺自己的玩具一樣,沈年敷衍點頭相應。
坐了片刻他又起身跟白石拿來了鋤頭,拉着沈年準備扛起他的背簍往坡上面去。
沈年先一步背起來,“你在前面探路。”
林聞溪歡喜蹦着往上去了,過一會停在一處喚她過來。
沈年倚在一顆樹上翹着腳,“你挖吧。”
林聞溪使一身的力氣揮着鋤頭,沈年不管他眺望着山下的景色。
等他這股新奇勁散了,自然也就沒力氣太折騰了。
果然過了一會,林聞溪将挖來的青筍放在背簍裡,累的半蹲在地上氣喘籲籲。
“累了?”沈年轉過頭來俯身敲了敲他的鬥笠問道。
“嗯。”
林聞溪仰起頭,臉上一層薄汗,向沈年伸出胳膊。
沈年托着他站起來,把鋤頭遞給剛上來的小薇二人,背上東西,“那我們下去坐下歇歇。”
扶着他下了山坡,坐在石頭上喝水。
清茸坐在角落望着山下吹風。
二人方便說話,林聞溪将手放在沈年的臉頰上,他的手心發熱,被鋤頭的木柄磨着微微發痛。
林聞溪一副撒嬌的語氣:“三娘,我這手又燒又痛的。”
沈年握着吹了吹氣,“沒事,你太用力過會就好了。”
林聞溪坐着朝山下一個方向望了好一會,突然興奮拉沈年站起來走到山坡邊上,指了指道:“那就是我們住的院子。”
山上的風涼,吹着兩人的發絲,林聞溪有些冷靠在沈年身上,沈年牽上他的手又陪着他尋先前住的院子在何處。
林聞溪道:“改日該回去看一看呢。”
下了山林聞溪坐在樹下看沈年拿着魚簍下河摸魚,那魚在水裡滑不溜秋的蹦起來甩尾濺了沈年一臉的水,沈年皺着眉頭生氣在水裡去追那條魚。
林聞溪盯着她笑。
衣裳弄的渾身濕淋淋的才總算抓來一條,林聞溪喚她上岸來,撿了些木枝來烤火,又從襟袖中取出帕子為沈年擦身上的水。
二人親昵惹的白石開口打趣,林聞溪在外人面前一向臉面薄,被說一句臉就從裡到外紅透,轉身忙着幫忙收拾魚蝦去了。
這些魚蝦剛從水中捕上來不用加什麼佐料,隻架在火上一烤就滋味十足,沈年誇了句林聞溪烤的火候正好,他就不顧自己吃了全遞給沈年。
午後天上積起雲,吹了股冷風來一行人才滅了火苗回去。
沈年回去換了身衣裳,小心湊在林聞溪跟前說自己還得去河道上值。
林聞溪倒不是生氣,隻是怕沈年這樣日日沒個空歇息累出什麼毛病來,“怎麼最近這麼急,可是工程延誤了要趕工。”
“那倒不是,進度比預計的還要快幾日,隻是我怕有什麼夜長夢多,早日完工早些安心。”
林聞溪點頭,隻是讓沈年别再忙到三更半夜才想着回來。
送了沈年出門,林聞溪想着沈年說快要完工的事情,在院門口望着街猛的怅然若失。
在這蘭城小院裡過慣了日子,在京中宅府中的生活仿若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時的他與現在全然是兩副樣子了。
他來時所求的一切不知不覺間竟全都有了。
一時想到日後要回京中去,他倒覺着心裡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被抽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