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屍魂界的下一秒就感覺到了氣溫的明顯落差。同樣是春天,卻像是有着寒溫帶之差一樣。我向手心哈了一口暖氣,還沒來得及搓手就被另一隻大手握住了。
我擡頭,靛眨了眨星眸。
櫻花樹上已經開出幾個花骨朵,斑斑點點的粉色錯落有緻地毅力在樹枝上。雖然和梅花綻放前的景象相仿,可是梅花給人的感覺是堅貞不屈,連帶一絲敬畏;而櫻花卻是淡泊甯靜,多一絲憐憫。我剛剛穿越到屍魂界的時候,似乎也是現在這個季節。
走出穿界門,約莫往前行走了十分鐘後,靛忽然停下了腳步。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順着他的視野方向往前瞅了一眼,隻見一個長發女子站在我們面前,面露溫和。
“好久不見啊,豐臣隊長。”
靛對于女子的出現倒顯得很悠然自得,他打趣道,“到現在還那麼稱呼我,是在我挖苦我麼,卯之花。”
于是我對于這種和諧的氣場感覺不爽,分明遇到了隊長級别的人物,卻還聊天聊得那麼輕松。我扭頭,再仰頭,“感情你以前還是隊長?十四番隊還是十五番隊啊。”
他無奈的搖首,“是三番隊。”
“朽木夫人,朽木副隊長這兩天一直在找你。如果沒有什麼大問題,還請快點回去吧。”卯之花留下這句話後便繞過我們向遠處走去。
我沖她的背影喊,“诶?就那麼走了?你不抓這個通緝犯麼?”
卯之花的背影漸行漸遠,隻有一句很輕很輕的話語飄進了我的耳裡。“這不是吾等的職責。”
好吧,算靛的運氣好。不是沒遇到隊長級别的人,就是遇到這種一心救死扶傷的隊長。想到這裡,我砸了砸嘴。碧眸忽然湊近我的臉龐,吓得我往後一仰。“你幹嘛?”
“绯真,回朽木宅的路你還記得麼?”
“記得記得。”
他微笑,拍了拍我的頭頂,“那就好,我先走了。”
“走?你去哪裡?”
“回現世。”
我怔住。“呃……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靛伸手摸了摸鼻梁思忖道,“或許七年,或許八年,還有可能更久。”
……
我說,绯真在嫁給朽木白哉五年後就要挂了啊,我怕你到時候有命回來,我沒命再見你了啊。眉頭皺成川字型,我扁嘴瞪了他一眼。
溫熱的手指輕撫過我的鬓角,靛輕笑,“怎麼?你想要我留下來?”
“嗯。”事實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那麼毫不猶豫,毅然決然地說嗯了。估計有那麼一瞬腦袋卡殼了吧。
這一回輪到他怔住了。
春風拂過,垂于胸前的黑發在風中亂舞。碧眸看着我一眨不眨。原先垂于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再緩緩松開。待風停的時候,他才找回自己的表情和聲音。“傻丫頭,我不走就是了。别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哇塞,剛才還七年八年的,現在就不走了?豐臣靛你又準備耍着我玩了是吧?
“相信你我就是豬,我是豬我也不會相信你。反正屍魂界現世虛圈都有你的落腳點。”最後瞪了他一眼,我扭頭往瀞靈庭走去。
身邊忽然閃過一陣風,靛已經穩穩地站在了我的眼前。溫暖的手掌輕輕握住我的右手,他安靜片刻後忽然收緊了手指。我愣了愣。他的臉上沒有笑容,語調也是難得的正經。“绯真,若我留下了,那麼隻要我還剩最後一口氣,就不會松手。”
所以你還是快點斷氣吧,真的。
回到朽木宅後,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又滄桑了一圈的老管家。老人家在看到我之後張了張嘴,愣了半晌才緩神說了倆字:夫人。
于是我在想,或許我可以認為自己姓朽木,名夫人。所以大家都叫我朽木夫人或者夫人。這樣一來,眉頭抽蓄的次數或許能夠降低很多。
我才往前跨了一步而已,身前的老管家又叫喚了一聲,少爺。
扭頭,看到一張繃直的冰山臉。我揮手,“喲,朽木白哉,好久不見啊。”
在朽木白哉冰冷的目光下,我活絡了一下胫骨,随後用水平有限的瞬步滾出了他的視線。什麼叫眼不見為淨,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回房間的路上,正巧看到在側廳裡專心看書的露琪亞。我都留在原地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進去和露女王聊聊。
“哎呀,露琪亞,今天十三番隊放假麼?”
她合上手中的書本,正襟危坐。“是的,姐姐。”
“哎呀,這兩天和你大哥相處得還融洽吧?”
露琪亞微垂首,表情有點不自然。“這……這兩天我基本沒有和大哥碰過面。況且……有些小事就算和大哥說了他也隻會說,這些事無需告知他……”
額頭頓時壓下三條黑線。難道白露CP真的是最艱難的麼?于是我大義淩然地拍了拍露琪亞的肩膀,“你放心,你大哥他總會有覺悟的那麼一天。先不提那個悲催的朽木,我給你猜個謎語吧。”
“……”
“一個人從二樓摔下去,和從二十樓摔下去,有什麼區别?”
“……”露琪亞眨巴了幾下紫色的雙眸。
“一個是‘啊!’,一個是‘啊~~~~~~啊!’。”
……
***
豐臣靛活了幾百年,可我充其量隻活了二十幾年。有些事情我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有些時候我總覺得自己站在他身邊就像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孩子。
隻是他教會我斬擊,教會我瞬步,教會我鬼道,卻忘了他曾說過的,白打不好不要緊,有我在。
隻是他将有關于他的記憶如同釘子一般敲入我的腦海,然後再一顆顆拔出,留下萬念俱灰的思念。
隻是……他用了最愚蠢的方法讓我徹底醒悟屍魂界和我原來世界的差異不僅僅是着裝和工作模式。
又是一年一度的櫻花爛漫季,然而這也是我和靛相識一年整的标志。他依舊坐在那棵固定的大樹上等我下課,我依然趁他睡着的時候用木刀狠戳他的腰際。
說一切都很太平,那是假的。因為如今的靛時時刻刻都在提防朽木白哉。不同于一年前那樣站在原地挑釁,靛在感覺到朽木的靈壓後就會匆匆告别。
這一天也是一樣。當我恨得牙癢癢想要揪他頭發的時候,靛忽然停止了嬉戲。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很識趣地揮手,“嗷,靛大美人,改天見。”
他淺笑,“嗯,改天見。”言畢,他瞬步向真央校外趕去。隻是這一次,他的背影并沒有在我眨眼後消失。靛站在大樹上停下腳步,而正對他視線的圍牆上站着一個叫朽木白哉的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