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陸銘睜開眼睛,随後将熟悉的鬧鈴聲關掉,但看了眼時間發現才四點。
黑暗中,手機的燈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皺起眉,怎麼也想不起來為什麼要定這個鬧鈴。
他翻看了下工作備忘錄和洛文的聊天界面,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需要在淩晨四點起床完成的。他揉了揉眉心,心想可能是誤觸了,所以又放下手機,重新躺了回去。
太陽升起,天光大亮,一切恢複如初。
陸銘醒了從床上坐起,看了眼時間,有點詫異竟然已經七點四十,他的生物鐘一向準時,很少有起這麼晚的時候。
他掀開被子下床洗漱,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餘光掃到了裡面的東西,再次讓他面露疑惑。垃圾桶裡的蛋糕盒,以及茶幾上沒來得及清洗的雙人酒杯,都暗示着昨晚發生過什麼,他透過窗戶看向外面,太陽已經高高挂起,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事沒做,但思索再三後,确定并沒有什麼安排。
看來昨晚是真的喝多了。
今天是周六,他不用去公司,于是先去浴室洗了個澡,走出卧室,阿姨像往常一樣,一見到他,就将熱乎的早餐端上餐桌。
陸銘低聲說:“阿姨,幫我打掃一下房間。”
“好的!”
陸銘下了幾個樓梯,又問人:“那個蛋糕是誰買的?”
孫阿姨一愣:“啊?什麼蛋糕?”
“我房間垃圾桶的蛋糕盒。我不記得自己買過。”
孫阿姨想了想,沒想起來,她笑着猜測道:“不知道,或許是溫小姐送的吧?她總是喜歡給您送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她以前不是多話的人,但想起溫初,竟然覺得有些親切,下意識地就想幫人說點好話。
陸銘皺起眉頭,輕聲道:“她送的?我怎麼會吃她送的東西……”
“您昨天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溫小姐肯定也跟着着急了。”
陸銘想起了溫雪的事,臉色又差了幾分,下了樓走到餐桌邊坐下,沒什麼胃口。
溫初在床上滾了幾圈,模模糊糊睜開眼睛,随後眼睛從渾濁秒變清明,像個筆直的杆子一樣“蹭”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情況?怎麼就睡着了?她是誰,她在哪?
她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又在陸銘家的客卧醒來,瞬間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又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八點半了!她趕緊光着腳下床,偷偷打開一條門縫看陸銘走了沒,然後就在餐桌上捕捉到了對方的身影。
先是稀奇這家夥竟然這個點還在吃早飯,而後又後知後覺今天是周六。
她也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提一口氣,畢竟這次出現在對方家裡的理由,她還沒想到呢。
溫初先打算去洗個澡去去酒味。
熱水自她頭頂流下,水汽氤氲,舒筋活血,舒服。
她一邊洗一邊複盤這兩天的情況,愈加相信心裡的猜測。
她現在合理懷疑這就是一個通過算法和概率還在不斷推演和改進的世界,存在的最大的bug就是記憶功能會不間斷紊亂。
這裡其實根本沒有完整的故事線和确定的劇情走向,隻有一個被寫死的初始人物設定和大緻的狗血言情小說框架。
癡情的原主并不存在,她的到來就是這個世界的起點。
那麼曾經發生的事情就需要實時填充,這也是為什麼,她對當前時間線之前的記憶是片段性的産生的。
因為隻有她觸發了,世界才會順勢推演合理的走向。
她的一切言行舉止都可以當做成類似于訓練數據的東西對這個世界的運行造成幹擾,甚至能改寫包括陸銘在内的npc的初始設定,賦予他們新的思想和空白部分的記憶。
那麼隻要她不斷灌輸好的,或者有利于她的言論給陸銘,引發對方向着她預設的方向思考,陸銘的思想就會在潛移默化中發生偏移,同時這個世界的劇情走向也會直接被影響,概率性地發生一些沒有被設定好的事情。
比如,第一天在高速上,她因為暴脾氣,和陸銘吵了一路,說他和溫雪其實并不是兩情相悅,說他們之間存在着問題,這個‘輸入’被系統捕捉到,并在昨天發生了改寫,陸銘和白月光直接鬧掰了。
第二天她胡扯對方前晚是喝多了酒,晚上陸銘同樣做出了這樣的行為——當然這個也可能是巧合。
但最重要的是,她先後兩次問人到底讨厭自己什麼,又喜歡溫雪什麼,陸銘根本說不上來具體的理由。
她猜測這是因為産生喜歡和讨厭的情感需要太多記憶的堆疊,系統沒有足夠的輸入在一瞬間編造這麼多的回憶和背景。
所以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為了完善陸銘的記憶,填補他的空缺,讓他更像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真實的人,擁有一顆跳動的“心髒”。
而陸銘的好感度可以變相的當成訓練進度。
一旦達到100%,這個世界便徹底成形,她的任務便會成功,她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每天淩晨的初始化雖然加大了她提升好感度的難度,但同時也給了她編織記憶,找尋規則的機會。
想到這,溫初心髒怦怦跳,還想給自己來一拳:“怎麼就睡着了呢!真是廢物!”
她還想親眼見證一下對方記憶被初始化的瞬間。看看會不會出現bug可鑽。
現在又得重來。
洗完澡溫初用“優雅的換衣間”換了件幹淨的灰白色運動套裝,紮了個高高的馬尾,今天是元氣滿滿的活力少女!
她紮了兩遍才紮出滿意的發型,一邊弄一邊跟系統商量:“下次任務獎勵能不能給這個換衣間升個級,就是也包一下化妝和造型什麼的,我自己來多麼耽誤任務進度啊你說是吧?啊,但我說的是附加附加!别真隻給我一個這麼雞肋的獎勵啊!我真的會撂挑子不幹的!”
樓下陸銘正吃完早餐要離桌,就聽到樓上有人打開了門,“好香啊……”
他錯愕地擡頭看去,一家子人再次那麼齊刷刷地望着溫初。
溫初迅速扶着欄杆下樓,無比自然地朝衆人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呀!”她精心紮的完美馬尾辮随着下樓的動作在左右肩膀來回拍打甩動,像個充滿活力,搖着尾巴的兔子。
“你怎麼又出現在我家?”陸銘緊緊盯着她問。
等等,他為什麼要說“又”?
“你怎麼不叫我起床?說好的要去看日出呢?”溫初走到他對面,朝嘴裡扔了一個小番茄。
陸銘看着女人吃水果的動作,眉頭皺得更深,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孫阿姨自然地從廚房裡拿出一副新的餐具,擺在溫初面前,甚至都忘了詢問陸銘的意見。
“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去看日出了?”陸銘滿眼寫着荒唐。
“昨晚啊,昨晚喝完酒說的。怎麼醒了不承認啊?”
陸銘酒醒後不再被她的思路帶偏,再一次質問:“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你昨天失戀了,我給你買了蛋糕,還給你做了雞尾酒,但你好像喝的太醉了,不太記得了。還是你給我開的門,讓我進來的。”
天地良心,這一次說的可都是真的。
“你……”陸銘陷入沉思,他和溫雪之間的關系出現問題這件事溫初不可能知道,難道真的是自己喝多了告訴她的?
他回憶着,腦海裡依稀有了一些模糊的片段,看女人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說假話。他将信将疑,下意識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溫初今天的裝扮。
溫初接受到男人的視線,雙手張開,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穿搭,笑着問:“看什麼?是不是覺得我今天這一身清爽利落,元氣滿滿?”
陸銘嫌棄地移開視線,低下頭去喝了一口粥,“你肯把那些千篇一律,浮誇的醜裙子換掉,換成正常人穿的衣服确實讓人詫異。”
“what??醜裙子??”
wait,wait……
他應該說的是原主的初始設定。肯定不是她這兩天的穿搭。
溫初坐了下來,湊近他說:“嗳,看在我昨晚舍命陪君子,陪你喝了一晚上酒,現在頭還有點暈的份上,答應我個事情呗。”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昨晚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随你怎麼胡編亂造我也不會相信。”陸銘黑漆漆的眼睛審視着她,完全沒了昨晚的破碎和惹人憐愛的感覺。
溫初隻花了零點零一秒就撤回了昨晚的同情心,并且很想說,你昨晚穿深v□□我,今天又在這裝清高,好玩嗎你,你個表裡不一的裝貨。
到時候陸銘的臉上一定會精彩紛呈。
溫初内心哼哼,面上又正經地說:“我才沒有胡編亂造!我是想說,明天我會去祝陸董事長生日快樂。”
陸銘看她一眼,似乎并不意外,“所以?”
溫初眨眨眼睛:“你缺不缺女伴,我可以當你女伴。”
“不需要。”陸銘想都不想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