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修半點也沒有被抓包的自覺,把東西挨個裝進購物袋,一手拎着購物袋,一手握着路餘的手腕,把人往自己這邊拽近了點。
“想什麼呢。”
身後有員工推着一條長長的車龍經過,路餘沒忍住又往他手裡的購物袋瞟了幾眼,被梁成修抓了個正着,他把特意塞在購物袋最邊上的牛奶糖拿出來:“吃不吃?”
路餘搖搖頭:“怎麼忽然買這個?”
梁成修沒聽他的,直接拆了包裝,捏着粒還裹着江米紙的糖塊湊到他唇邊:“啊——”
路餘隻好張嘴把糖咬走,含着糖塊時說話都有些含糊:“怎麼忽然買糖?”
梁成修重新把地上鼓鼓囊囊的大購物袋提進手裡,聞言擡擡手讓他看袋子裡一堆剛買的菜和肉:“已經四點了,等做完飯,起碼也要半個小時。冰箱裡連個面包也沒有,先吃顆糖墊墊肚子。”
兩人一塊回了出租屋,這趟去超市買了不少東西,路餘跟着進了廚房想打下手,梁成修卻把今晚要用的菜從購物袋裡挑了出來,隻讓他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好。等路餘收拾完,就被他毫不客氣地從廚房趕去了客廳。
出租屋的面積不大,廚房和客廳間隻橫了扇玻璃門,不論關不關門,坐在沙發上的路餘都能直接看見廚房裡有模有樣忙碌着的梁成修。
男人脫了大衣,挽着袖口,不管是洗菜切菜,還是熱鍋倒油,看着都格外賞心悅目。隻是系在他身上的那件粉色的圍裙和他自身的氣質不太搭,但看久了,卻也顯出幾分詭異的和諧。
嘴裡的糖被抿得隻剩小小一粒,被他抵在齒間揉圓搓扁。路餘側身靠趴在沙發上,手裡握着手機,卻總是忍不住擡頭望廚房看。身高腿長的男人穿着件粉圍裙在料理台和竈台間來回地走,襯得一間本就不大的廚房顯得愈發狹小。
梁成修早就發現了他的目光,卻什麼也沒說,直到鍋裡的湯汁被小火逐漸收濃,雞翅滾在鮮亮的醬汁中閃着金黃油亮的光澤,梁成修才轉身打開門。
“餓不餓?”
路餘有些懵,鼻尖盈滿了從廚房偷跑出來的飯菜香氣,他“啊”了聲,猶豫着點點頭。
“那就好。”梁成修笑着朝他招手,“要麻煩你幫個忙了。”
路餘起初還沒聽懂他的意思,畢竟這人剛剛還分外堅定地把他趕出了廚房,連洗菜他都搭不上手,結果現在又說要他幫忙。直到跟着他進了廚房,站在那鍋還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紅燒雞翅面前,路餘才隐約猜到點什麼。
沒等他問,梁成修已經先一步拿了碗筷,又夾了塊雞翅放進碗裡遞給他:“嘗嘗味道怎麼樣?”
路餘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半步,臉上的笑也有些不自然:“不用……你做飯,按你的口味來就好,我都行的。”
“我吃着都是一個味道,不然也不會叫你來。”梁成修不容拒絕地把碗筷塞進他手裡,“快吃,再過會湯都要燒幹了。”
推脫不掉,路餘隻好低頭咬了口雞翅,鮮嫩入圍的雞肉剛一入口,那雙眼睛就意料之中地亮了起來:“好吃!”
嘴裡熱滾滾的一塊肉剛吞下,路餘就急着給了評價:“特别好吃!”
“那就好。”梁成修眼疾手快地給他碗裡又添了塊雞翅,順帶還澆了點湯汁,接着便哄小孩一樣又把人催回了沙發,玻璃門一關,轉頭又忙起了下一道菜。
路餘捧着碗和筷子回到沙發前坐下。碗裡的雞翅淋了湯汁,濃郁的香氣鈎子似的勾着胃裡的饞蟲,讓人口齒生津。他埋頭啃着雞翅,聽見廚房裡下菜時“刺啦”一聲就又忍不住擡頭。
一瞬間甚至有些恍惚。
這種飯前開小竈的待遇,他隻在電視裡看過。那部劇裡的長輩對小孩子格外寵溺,有什麼好吃的,出鍋的第一秒就總是想着給小孩撥一份先嘗。顯而易見的偏愛和嬌慣,他看在眼裡,說不羨慕也是不可能的。
但電視劇隻是電視劇,何況他生在路家,從小就不受喜愛,又早已經長大,早就過了能被無條件縱容的年紀。所以終究也隻是想想罷了。
心髒像是被灌了汽水,隐隐約約地發漲,卻又不是難受。路餘認真啃着碗裡的雞翅,默默地想,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從沒想過,那個一閃而過的,離譜又不切實際,甚至早就被他自己掩埋的願望,有朝一日居然真的會實現。更沒想過,是和一個才和他認識不到兩個月的人……
隻吃晚上一頓,梁成修特地把控着份量沒有做太多,兩菜一湯很快就上了桌。醋溜土豆絲,紅燒雞翅,外加一碗青菜豆腐湯,在飯桌上氤氲着暖香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