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峰上隻有大殿與偏殿,大殿像是一個簡陋的寝殿,除了一張軟榻與床之外,什麼都沒有。
謝沉雪慢慢走到床榻邊,那裡躺着一個少年,少年身着單薄的寝衣,正無知無覺的沉睡着,身後毛茸茸的貓尾露在被子外面,軟軟的垂下床榻。
他身上罩着的那沉金色的結界在謝沉雪的注視下自動消散。
謝沉雪望着床榻上躺着的貓妖少年,端詳片刻後,突然俯身将沉睡的貓妖少年拎抱起,放到了軟榻上。
随後與貓妖少年額頭相抵,一縷金光從謝沉雪額頭飄出,迅速的進入了貓妖少年的額頭。
貓妖少年并沒有什麼反應,依舊保持着雙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沉睡。
而在謝沉雪的舉動下,他自己的身體頓時就化作了一柄閃着藍光的劍掉落在貓妖少年的身上。
片刻後,貓妖少年的手指動了一下,随後從他的額頭鑽出一道金光,重新融入劍身之内。
謝沉雪雙臂撐着榻,以免他與貓妖少年面貼面,他凝視着阖目的貓妖少年,臉色有些難看。
他現在隻能寄身在本命劍長甯中,并且他并不知道什麼時候靈魄會被迫回到妖身中,這種不确定性難得讓謝沉雪有些心煩意亂。
窺探天機的天罰真的讓他妖身靈魄分離,而且他已經用了許多種方法去試,依舊還是不能與妖身融合。
門外似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謝沉雪擡眸望去,下一刻就撐起身體離開軟榻前。
謝沉雪打開了門,門外是與他分别不久的玄天宗宗主。
白崇尴尬的笑了笑,他不自在的摸着腰間的宗主玉佩,尴尬道,“小師兄啊,要不你就同意把古家那小子收入青崖峰吧,反正收一個是收,收兩個也是收。”
謝沉雪沒說話,隻是用那雙清冷的雙目望着白崇,像是在問他理由。
于是白崇歎了口氣,“剛才古家又送來了億點靈石,有點多,他們問能不能讓古言餘拜入青崖。”
謝沉雪瞥了他一眼,随後開口,“不收,退回去!”
白崇臉上笑容一僵,“……”
他見謝沉雪不像是在開玩笑,頓時瞪大眼睛,“你認真的?”
謝沉雪冷靜的看他,開口,“玄天宗安穩太久,宗門内的弟子也少了些曆練,從今日起,玄天宗弟子通過完成任務獲得靈石。”
謝沉雪望着白崇,“宗主,我知曉你的顧慮,魔族之人向來與玄天宗不共戴天,若是得知玄天宗弟子下山,定會截殺,但他們不能一輩子都待在玄天宗,那對他們的道途并無助益。”
在謝沉雪成為青崖峰弟子後,他師尊殺過許多魔族人,迫使魔族對玄天宗恨之入骨,尤其是青崖峰的弟子,而謝沉雪曾經也差點死在這些魔族人手裡。
他望着一個方向,突然開口,“更何況,魔族人現在可沒空對付玄天宗的弟子。”
他在天道中窺見,魔族守着無妄海,等待着魔尊重臨,而在這一環節中,沈囚是關鍵,而他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白崇一頭霧水,但謝沉雪并沒有說的意思,謝沉雪向來謹慎,既然他開了口,那就說明魔族确實沒有時間對付玄天宗的弟子,于是他妥協道,“那就聽你的。”
隻要有人委托,玄天宗通過接任務,也不至于過不下去。
見謝沉雪并沒有提要收古言餘為徒的意思,白崇頓時也知道了他的選擇,同時也對被他的小師兄帶回來的少年心生好奇。
那少年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所以他的小師兄看不上那些天之驕子。
既然謝沉雪不願意收古家那小子做徒弟,白崇也不勉強,他幹脆利落的告辭,準備去找古家說一下靈石的事。
而謝沉雪目送着白崇離開後,他看了眼身後的偏殿,轉身回了大殿内。
算一算時間,他帶回來的那少年應該已經醒了。
沈囚的确醒了,他此刻正與阻礙他行動的結界較勁。
他被謝沉雪設置的結界限制在一片狹小的空地,結界籠罩之外,無法觸及。
沈囚自然不願意,他擰着眉,已經撞了好幾次結界,但這結界與其他的結界不同,看似柔軟卻堅不可摧。
已經将他軟綿綿的彈回好幾次了,他還想再試,就聽到大殿的門打開的聲音。
沈囚擡眼,就見将他關在這裡的那個道貌岸然的仙師走了進來。
“放我出去!”沈囚站在結界内,眼神帶着敵意,他盯着來人。
“你若是拜我為師,自然就可以離開青崖,去玄天宗其他地方,如若不肯……”,謝沉雪站在結界外,垂眸望着結界内已經很不耐煩,但是打不開結界的少年,聲音清冷,“那這結界,也不必為你解開!”
沈囚壓着怒氣,“你在玄天宗身份想必不低,我不過一介凡人惡鬼,何德何能能得你青睐?仙長,請你高擡貴手,另擇良徒吧。”
他不願意成為道貌岸然之徒,他不修道,他不成仙。
他眼底抗拒太過于明顯,眼底的恨意濃烈,“我做不到與塵緣斷絕,我不修道,我不成仙。”
謝沉雪沒說話,就那樣與少年對視着,見他眼底怨氣又濃了些,他聲音依舊沉靜,“本尊說過,你若是不能放下,那便不能離開玄天宗,你既然不願意成為本尊的弟子,那便成為青崖的奴仆吧!”
沈囚咬了咬牙,見謝沉雪油鹽不進,諷笑道,“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打不過這個人,也無法在這個人眼底離開,他們之間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即使他已經成為惡鬼,但他有預感,這個人若是認真,他絕對活不了。
既然這個人不殺他,那他在這個人手裡也可以苟且偷生,他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會。
他會找到方法離開玄天宗,回到沉安去的。
見他安靜下來,謝沉安輕輕揮手,籠罩着沈囚的結界頓時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