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囚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謝沉雪身上有他的氣息,他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頭。
沈聽鸾歎了口氣,直覺與她在城門口打鬥時,謝沉雪額頭的那個印記不簡單,但她剛成為器靈不久,還沒有那麼高的見識,加上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隻能先按捺下好奇。
“阿弟,你過幾日要與那位仙長回玄天宗嗎?”沈聽鸾帶着沈囚往她生前的居處走,那是一處布置相當簡單卻意外清靜的地方。
破舊的床前有張梳妝台,那梳妝台上有着半盒飾品,都已經生鏽鈍化了。
沈聽鸾并沒有在意,而是從梳妝台下抱出一個櫃子,随後抱在懷裡摩挲着,滿是珍重之意。
沈囚看着她做這一切,一雙眸子安靜乖巧,與在玄天宗面對長甯劍尊那會的眼神截然相反。
沈聽鸾的發問讓他一愣,“阿姐,你不和我回玄天宗嗎?”
在他看來,他既然在沉安找到了阿姐,那阿姐自然要和他回玄天宗的。
雖然在他看來,玄天宗除了謝沉雪以外,也沒有值得他回去的理由。
沈囚猶豫了片刻,說,“如果阿姐不想去玄天宗,那我陪你住在這裡。”
沈聽鸾手指一緊,将那箱子扣得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
“嘎吱!”
沈聽鸾現在是器靈,箱子不過是普通木材,自然扛不住她這一捏。
沈囚疑惑的看她,随後就見他阿姐揚起手,本來他是能躲開的,但沈囚沒有躲。
沈聽鸾左手抱箱,右手一擡,賞了他一個暴栗,剛才木箱的碎裂讓她反應過來,此刻并沒有用多少力。
不疼,久違的親切。
沈囚誇張的雙手捂住頭,委屈的看着他阿姐,不知道他哪一句話又惹到他阿姐了。
沈聽鸾歎了口氣,聲音溫和,“你既然已經入了仙門,那就是要舍棄塵世糾葛的,天天跟在我後面跑像什麼樣子?”
她歎氣,又道,“何況沉安城已經成為一座死城,不适合你安頓下來。”
沈聽鸾現在說的話一直都在為沈囚考慮,但并沒有提到她的歸處。
鑒于他阿姐生前什麼都喜歡瞞着他,沈囚幾乎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他盯着沈聽鸾的神情,問,“那阿姐要去哪裡?”
沈聽鸾溫柔的笑了一下,“你怎麼跟一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我自然是要去遊曆了。”
她神情看不出一點破綻,“你幼時身體孱弱,我有太小,不易奔波,長大了我又忙着與人談婚論嫁,現在好不容易得空了,自然是要去遊曆,看看其他地方長什麼樣子了。”
可惜所托非良人,沈聽鸾還為此丢掉了性命。
沈囚不想讓沈聽鸾沉浸在難過中,他正準備開口轉移沈聽鸾的注意力,沈聽鸾卻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沉思了片刻,“不知道器靈還能不能投胎?等我玩累了,我就去投胎去。”
見她的神情美好,正在考慮遊曆的事,沈囚心中一松,他聲音輕松,“那阿姐要去遊曆之前先跟我說一聲,我去送你。”
沈聽鸾點了點頭,随後将手中的木箱遞給沈囚,語氣無奈,“這婚服本來是想在你十五歲那年給你的,但那時發現所托非良人,所以就想着你及冠那日再給你,反正阿姐還有很多時間照顧你。”
卻沒想到,還沒有等她将木箱子送出,兩人先遭遇了不測。
沈囚接過沈聽鸾手裡的木箱,在沈聽鸾期待的眼神中緩緩打開了箱子。
箱子裡面的是兩套婚服,折得規規整整,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用金線繡的金竹。
以他們的家境,不可能有這麼貴重的婚服。
沈囚用手指在那繡的金竹上摸了摸,的确是金線所繡。
想起沈聽鸾與那位從宗門來的僞君子來往時,那人送的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對凡人來說卻價值連城的東西,似乎婚服上的金線就不難理解了。
見他摸得出神,沈聽鸾又重新開口,“如果你有心儀的人,記得告訴我。”
她歎了口氣,“這婚服可難繡了,臭小子,你可得珍惜點,阿姐我啊,不會給你繡第二次了。”
沈囚沒說話,他摸了摸婚服,他現在已經是鬼,等他幫阿姐處理負心漢,如果那時候他還沒有魂飛魄散,那他就修鬼道,然後……
想起那不食人間煙火,像是不通情愛的師兄,他又歎了口氣,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嗯。”
沈聽鸾見他将婚服放在手腕的镯子裡好奇的問,“這是?”
沈囚聲音不見心虛,“長甯劍尊送給他弟子的儲物镯,他每一個弟子都有,我的叫青靈镯。”
沈聽鸾恍然大悟,她并沒有對長甯劍尊這幾個字有什麼大反應,畢竟他們不過是小人物,長甯劍尊素來不愛下山,不知道也正常。
沈聽鸾擡手召出血傘,将沈囚那具身體放了出來,她變成器靈,在亂葬崗撿屍時莫名喜愛這具屍體,所以下意識保護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