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當真棘手。
“在下明白,青王莫要太多操勞,當心身體。”司徒烈看着一臉愁容的季青臨,沒忍住伸手輕撫他緊鎖的眉頭。
等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暧昧想收回手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手腕被季青臨緊緊握住,繼而往身前一帶,略微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司徒先生,你這樣會讓本王誤會的。”
哪怕深知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季青臨還是忍不住想要一個答案。
司徒烈卻輕聲笑開:“不知青王此話何意?”
他眼裡的坦蕩突然讓季青臨不确定,握着他的手也松了些許力道。
“罷了。”季青臨放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角,“你下去吧,本王想一個人待會兒。”
萦繞在周身的壓迫感陡然散去,司徒烈不着痕迹地輕吸一口氣。
直到踏出主營帳,他那顆跳動得過分快的心都沒有慢下來的迹象。
青王沒有誤會什麼。
但……
司徒烈捂着不安分的胸口,垂下眼眸,将那些不該有的悸動強行壓了回去。
他早晚要與這裡的所有人分道揚镳,江湖不再見。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沒有結果,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所期待。
司徒烈剛走出季青臨的營帳沒幾步,便有人攔住了他:“司徒先生,我家公子有請。”
是秦昭。
“嗯。”他正巧要前去尋季修。
小相宜失蹤了,目前隻有季修能夠提供線索。
等他見了季修,對方卻先開口問他:“司徒先生,阮相宜中毒一事,你清楚多少?”
他和四弟還有阮相宜中了同一種毒這事,連他都能在抽絲剝繭之下猜出了七八分,他不信鼎鼎大名的神醫司徒先生會不知情。
阮相宜已經失蹤整整兩日兩夜,他不想再繞彎子了。
“你都知道了。”震驚過後,司徒烈冷靜地問道。
“看來我猜得沒錯。”季修直直地看着眼前人,“我與四弟,還有阮公子真的中了同一種毒。”
司徒烈點點頭:“嗯,三皇子當真聰慧。”
“可知是何毒?”季修開門見山。
“尚不知。”司徒烈直言道,“能确定的是,此毒并非出自大奉。”
“司徒先生的意思是——”季修略微思索,才猜測道,“來自玥國?”
他雖沒有去過玥國,但關于玥國的事情聽過不少。
玥國人崇尚圖騰,信奉巫術,擅長用毒,也盛産水果與寶石,可以說是一個物産富饒的人間仙境。
在奉帝年輕時,曾與玥國有過一次大戰,後以大奉取勝,玥國為附屬國結束了那場激烈的戰争。
在那場戰争中,玥國百姓流離失所,城池土地和水源都遭到了大面積破壞。
在休養生息了多年後,玥國才又重現當年光彩。
“不出意外的話,此毒隻能是玥國人的手法。”司徒烈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下小藍毛絨絨的腦袋。
小藍似是聽懂了,靈活地跳下司徒烈的肩頭,很快消失在他們面前。
“司徒先生絕口不提解藥之事,看來你這招牌要砸了。”季修故意這樣說。
司徒烈可不吃激将法,而是自顧自地轉移話題:“在下想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說的自然是季修受傷的那個夜晚。
“有守城的小兵看到殿下和阮公子一同出現在河灘上,在下鬥膽,想知道更多。”司徒烈神情嚴肅,“如果我沒看錯,阮公子所中之毒比兩位殿下的要深。”
像是從小便泡在毒藥裡,死不了,卻也活不暢快。
想到這種可能性,司徒烈方才平靜下來的心又微微刺痛了一下。
一時之間,愧疚、懊悔和擔憂齊齊湧上他心頭。
倘若小相宜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向阿姐交代?
聽到司徒烈這樣說,季修的目光也暗了暗。
“那晚……”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阮相宜那張痛苦扭曲的臉,季修不由得微微攥緊拳頭,“阮公子應當是毒發了。”
如果不是因為毒發,阮相宜真的會取他的性命嗎?
這個問題一直萦繞在季修心間,揮之不去。
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就必須找到阮相宜。
他想要找到阮相宜的心不比司徒烈少。
“還有呢?”司徒烈需要知道更多線索。
季修努力回想着:“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感覺有人過來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便說得通了,相宜老弟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定然是有人帶走了他。”司徒烈分析着,“就是不知此人是敵是友。”
秦昭在一旁沒忍住開口:“三皇子,您不能隻顧着關心公子相,從您醒來至今,除了公子相還是公子相,您難道忘了嗎?您自己的病還沒好呢。”
季修:“……”
秦昭這話也引起了司徒烈的懷疑。
堂堂大奉三皇子似乎不該對一個琴師這般在意。
除非這個琴師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季修,而後面無表情道:“在下為你号脈。”
嗅出不尋常味道的司徒烈心中警鈴大作,對季修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不允許小相宜與皇室任何人産生不必要的瓜葛。
阿姐和小相宜,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