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厄翻身上馬,他道,“如果我能早一點承認它就好了。”
木長臻:“所以,他已經到了能夠讓你後悔的地步了?”
沉厄說:“如果我找不到他,那這就是我的錯。他原本對我有很多的期待,可我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馬蹄聲在夜深人靜時格外的清晰與突兀,沉厄趕回雲陽鎮外的時候,雲陽鎮的大門還沒有開,他進不去,而木長臻早已抱臂立在那裡,靜靜的等待着沉厄的到來。
沉厄心急如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胸中好像有一捧火正在焦灼的燃燒着,他感覺自己沒辦法就這樣的等到天亮。沉厄強迫自己定了定神,他硬着頭皮去找木長臻:“你幫我這一次吧,你送我進去,我想見他,有些話隻有見了面才能夠說得清,是不是?”
木長臻不為所動,他說:“不見得。——對于你來說,或許是這樣,但對于我來說,我想見的人就在我的眼前,至于這中間的曲折,我已經不想要再去糾纏了。”
“過去了的事情,就都已經過去了。”
“什麼叫都過去了!”
明秋的十年,木長臻的十年,對于沉厄而言,隻是他眼睛一閉一睜的瞬息,他錯失了太多,“沒有什麼是過去了的……也許有人可以不明不白也活的很好,但我做不到,我不能每時每刻都生活在一無所知的恐懼裡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都在擔心害怕些什麼……”
木長臻忽然擡眼,他略顯淺淡的眼瞳中,多少浮現出了些許諷意來,似乎是覺得不可信:“擔心、害怕?”
“沉厄,你真的相信?”
“廢話!”
沉厄惱道:“我當然相信他!我有判斷能力,我不需要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需要從别人的口中了解他!——他在我眼裡是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的!……明秋?”
手腕上契文的感應忽然變得極度薄弱,轉瞬之間便消失的幹幹淨淨,沉厄一下子就慌了,他用力的扯着衣袖,将袖子直捋到接近肩膀的地方,“明秋,明秋你在哪兒啊?……你去哪裡了?是不是我太慢了,你到底又去哪裡了呀?……你不要我了嗎……明秋?”
沉厄不死心的握着自己的上臂,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腕處的契文,焦灼的在雲陽鎮外徘徊着,一時舉高,一時左右揮舞,沉厄感覺自己簡直快要崩潰了:“明秋,你這個騙子……”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不要我的……”
可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啊?
沉厄心裡大概有數,明秋應該是真的已經離開了雲陽鎮,可他就是不死心,也不願意相信,他都已經到了這裡,卻竟還是與明秋錯過了,他更不敢去猜測,或許是明秋感知到了他來,所以才掐在這個時間點,迅速的離開了……沉厄好像全沒了理智,竟然想要跑去敲雲陽鎮的大門,他一會兒想着,假如明秋沒有走呢,也許他隻是可以屏蔽了契文的感知呢?一會兒又想,就算是明秋離開了,那個送玉佩的人總是在的,沒準明秋接下來去了哪裡,他能知道呢?
“開門,你們給我開門——”
“沉厄,夠了!”
看着沉厄這樣子慌慌張張,全沒一點章法胡來的樣子,木長臻隻覺得痛心。現在這樣的沉厄對于他而言,顯然是陌生的,木長臻自從見到對方第一眼起,即便相貌完全不同,沉厄也不願意承認,但他仍舊能夠無比确認,眼前的這個人,他就是沉厄,——不需要任何的憑據,沉厄就是沉厄。
“你冷靜一點!沉厄,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木長臻扯着沉厄的手臂,用力的将他拉開了,他的視線落在了沉厄手腕的契文上,又飛快地轉開了,木長臻忽然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了一句:“原來,他叫明秋啊……”
沉厄不論是體力還是精力,全部都透支嚴重,原本就是咬牙撐着,現在一下子脫了力,恍恍惚惚隻覺自己像是一具空殼,行屍走肉一般。
沉厄喃喃的說:“是啊,他和我說過的,明天的明,秋天的秋,因為他跟他師父的時候是秋天,他沒有師兄弟的……他是唯一的一個。”
“唯一的一個……”
“沉厄!”
木長臻忽然擡高聲音,呵了沉厄一聲,沉厄勉強回神,木長臻動作輕柔卻又不容抗拒的扶住了沉厄的手臂,他對他說:“你跟我回昆侖吧。”
“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隻憑你,永遠也找不到他。”
“沉厄,我可以幫你。——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