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什麼?”元時紀喃喃問。
“嗯?”晏如斯故作無知。
一眨眼,元時紀就再也問不出口,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
原本計劃丢下他自己回店裡去,到了該實行計劃的這一刻,她卻無論如何也擰不動電動車的手把了。
“世紀,你怎麼還不走?到底是不忍心把朋友丢在路邊,對嗎?”
“……”
無法反駁,無法承認,元時紀悶聲拿出手機給元世界打去電話。
不等她開口,元世界百無聊賴的聲音傳來,“世紀,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個人在店裡無聊死了。”
夏芸不在店裡。
“你一個人在店裡,媽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個點當然是回家睡午覺了。”
“好,我就快到了。”
雖然夏芸不在,但也不能被元世界看見自己載着晏如斯。
因此,元時紀還是把人丢在路邊,讓他自己走。
電動車開到店門口停下,元時紀剛要拿自己的單肩包,才發現茗星酒樓的甜品忘記讓晏如斯自己拎了。
“世紀,你總算回來了。”
元世界從店裡走出來迎接她,“還帶什麼回來,吃的嗎?”
元時紀把保溫袋給他提着,含糊哼一聲應付過去,徑直走進廚房裡,在水槽邊開水龍頭洗手,慌亂的目光四下逡巡。
使用過的料理台沒有清理幹淨,還有掉落的蔥花粒、香菜碎,點點滴滴的湯汁。
洗完手,元時紀拿起抹布,自顧自忙活起來。
元世界打開茗星酒樓的保溫袋,裡面有四份焦糖布丁,還有兩盒新鮮出爐的蝴蝶酥。
“世紀,這是你同學給的回禮嗎?這麼慷慨。”
他了解元時紀,出門一趟她不會特意買甜品帶回來,真要帶吃的回來,她隻會在經過菜市場的時候買點應季水果。
“不是回禮。”
元時紀想了想,走出廚房,倚在門口,沉吟道:“是一個朋友……買來給你吃的。”
“噢,買來給我吃——”元世界反應過來,“買來給我吃的?朋友?”
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你的什麼朋友這麼會做人?男的女的?叫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幾分鐘後,元世界親眼看見了答案。
“弟弟,好久不見。”
元世界一臉不可思議,眉頭皺得連帶着眼睛也眯起來了。
說什麼好久不見,這東西明明才走了一天。
“你不是走了嗎?”
“很喜歡這裡,就又來了。怎麼樣,看見哥哥開心嗎?”
“……”
元世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日不見,他感覺晏如斯有點得意忘形了,就好像有人許了他什麼權利。
他把視線轉向自家老大。
招呼晏如斯坐下後,元時紀坐在他對面,一人一份焦糖布丁,慢條斯理地吃着。
彼此的話不多,視線交彙,滿是暗流湧動、心照不宣的詭異氛圍。
元世界不是傻子,不會感受不到,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對了,你又來了,楚老三呢?”
元世界在元時紀身邊坐下,靠進椅背,一條手臂橫在她身後,猶如将她籠在自己的羽翼下。
見狀,晏如斯面不改色地笑着,“回家了。”
“這樣啊……”
元世界心裡暗罵楚七禾傻子,不是從小就緊緊地跟着晏老三跟到大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候被甩回家了?簡直是廢物。
接着他改口問:“你呢?你什麼時候回家?”
元時紀忽然想起晏如斯的兩個助理,都拉着行李箱。
她語氣淡淡地問:“是今晚走嗎?”
面對這對姐弟的關心,晏如斯懶洋洋說:“我很喜歡這裡。就在剛才,我決定給自己多點時間,待在這裡,看天意留不留我。”
說到“天意”時,他盯着元時紀,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神裡,蟄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野性力量。
元時紀不敢和他對視。
元世界一頭霧水,無法理解地打量他,看得出來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至于頭腦空不空的……好像也看得出來。
“是不是有病?就算天意要留你,你也得死命跑吧。留在這個小地方,進廠打螺絲,你家裡人能接受嗎?”
“進廠打螺絲?”
聞言,元時紀心情複雜,但還是低着頭笑出聲。
一個不現實,一個很現實,兩個人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忙碌的晚餐時段開始。
元時紀提前給夏芸發了消息,讓她不用來店裡。
夏芸求之不得,不用管店裡的事,她可以舒舒服服在家裡看電視,或者約上朋友去公園打羽毛球、兵乓球。
晏如斯興緻盎然接手了煮粉面的工作,和元時紀一起在廚房裡。
元世界站在出餐口,隔着玻璃,冷眼盯着。
除了他這個弟弟,元時紀第一次允許一個男人離她那麼近,幾乎已經允許他走進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