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絮此刻低着頭,沒看見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不複他面對盛絮時的溫潤。
“那你看書,我們打球去了。”
江知乾讪笑着轉回身去。
從那天開始,盛絮看到宴楚潮都低着頭路過,宴楚潮沒有再主動靠近盛絮。
盛絮松了口氣。
宴楚潮那夥人都是人群中的發光體。
他不僅在盛絮眼中一眼被看見,在班裡在全校都是的。
靠近他們都會被某些人一一審視。
盛絮不喜歡那種感覺。
兩周過去,兩個人竟然一句話沒說。
剛四月中午,下起了大暴雨。
盛絮用校園卡給小姨打了個電話。
小姨要送飯過來,盛絮說自己要奢侈一頓,吃食堂。
吃完午飯的盛絮穿過紫藤花廊,回到教室。
教室後門虛掩着,嬉鬧聲混着空調冷氣溢出來。
她伸手推門的刹那,聽見自己的名字。
“潮哥最近怎麼不跟學委玩了?”體委周正明的聲音帶着籃球場沾來的汗味,“上周還見你給她講題。”
空調外機突然轟鳴。
盛絮透過門縫看見宴楚潮倚在窗邊,修長手指轉着那支黑色的鋼筆,顯得手更加皙白。
江知乾也點頭:“剛開始我還以為潮哥生個病脾氣變好了。”
另一個是别的班的,也好奇道:“你們班學委和潮哥?也對。就潮哥這一個外套都比學委一身都貴吧。”
他今天沒穿校服。
鋼筆“咔嗒”一聲戳進課桌。
幾個人又說起别的話題。
盛絮默默走起衛生間,低頭看自己刷得發白的鞋尖,上面還是有淡淡的黃。
盛絮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水龍頭未關緊。
細水長流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與外面的喧嚣形成鮮明對比。
鏡中的自己,眼神中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
她輕輕歎了口氣,用指尖撥了撥額前被水汽氤氲得略顯淩亂的發絲。
“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話呢?”
她在心底問自己,卻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些關于宴楚潮的傳言。
宴楚潮,那個在學校裡如同璀璨星辰般的存在。
家境優渥,成績優異。
運動場上更是風采迷人。
體育課大家都争着跟他打羽毛球,看他打籃球。
盛絮啊,你隻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學生。
要學會知足。
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和刷了一遍又一遍的運動鞋。
能在十五六歲遇到一個這麼驚豔的男孩子,已經很好啦。
接下來,享受你平平淡淡的青春,認認真真地學習,讓小姨放心。
“我們本來就不該有交集。”
盛絮苦笑,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她洗了把臉,冰涼的水珠滑過臉頰,帶走了一絲煩躁。
回到教室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重新踏入那個充滿議論的教室,但腳步卻在門口猶豫了。
就在這時,教室後門突然被完全推開。
宴楚潮的身影出現在門框内。
他望向盛絮。
“盛絮,你今天中午也在啊。”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引得周圍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過來。
盛絮愣了愣,随即局促地捋了捋衣角,小聲回答:“嗯。下雨。”
宴楚潮輕輕點頭,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暖而真摯,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那你真幸運,我帶了好吃的,一起吃吧。”
她擡頭,對上宴楚潮那雙清澈的眼睛,心中湧動着難以言喻的情感。
周圍的同學也開始起哄,将一塊包裝好的蛋糕遞給她。
宴楚潮旁邊的桌上都是單個包裝好的蛋糕。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塊精緻的蛋糕,指尖觸碰到包裝紙的瞬間,心情複雜。
對于盛絮來說,一個月不舍得吃一次的小蛋糕,他幾乎天天帶過來分享。
周圍的同學繼續談笑,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輕松愉快的氣息,讓盛絮原本緊張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謝謝……”她低聲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羞澀和感激。
宴楚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客氣。
然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拿起一塊蛋糕,邊吃邊和周圍的同學聊着天。
盛絮回到位置上,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露出了裡面誘人的蛋糕,她輕輕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被這份突如其來的甜味所驅散。
盛絮擡頭看向宴楚潮,發現他正微笑着看向她。
是她的吃相很搞笑?
宴楚潮指着自己的嘴邊,望着盛絮。
盛絮将自己嘴邊一抹,剛剛有奶油挂在嘴邊。
盛絮突然意識到,或許自己并不應該那麼在意别人的看法和傳言。
宴楚潮能夠如此真誠地對待她。
她卻首先将自己貶低到不配一起玩的地步。
從這天中午開始,盛絮開始正常問宴楚潮作業問題。
宴楚潮也耐心回答。
盛絮再次确認了宴楚潮并不是一個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人。
他也有自己的煩惱和困惑,也有需要傾訴和傾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