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他眼神陰郁,好似盯上獵物的毒蛇,帶着病态扭曲的癡迷,“你逃不掉的。”
他還是不相信沈連燭就這麼輕易死了,如今還有最後一個法子。
裴燼招要在沈連燭的頭七招魂,若是沈連燭真的死了個幹淨,他就殺光那些苟延殘喘的仙門,讓這些人為她陪葬。
他目光帶着股陰鸷,可想到明日就能見到沈連燭,又突兀的笑了起來。
這一夜過得很快。
祭台上,兩側魔衛開道,一個女人脖頸和四肢被鎖住,趴在地上嗚嗚哭個不停。
她隻是一介凡人,卻在數日前被魔修闖入家中生生擄到了魔域。
裴燼招眼神掃過這女人,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過這女人隻不過是釣魚的餌,并沒有什麼要緊。
裴燼招之所以捉她,也隻不過因為她是沈連燭在人間的遠親。親人哭喪,亡魂就會循着親人的哭聲回家。
空蕩蕩的風聲往上呼嘯席卷,好似幽魂遊蕩。
天空陰沉沉的,風雨欲來。
裴燼招又低低笑了聲,好似夢呓般喟歎,“沈連燭,我數到三,你再不現身,我就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大祭司站的離裴燼招近些,恰好聽清了裴燼招的瘋話。
他眼皮一跳,魔尊真的癫了,他是親眼看見那沈連燭死在魔族精心準備的九轉混元大陣中,肉..體連着神魂都灰飛煙滅了,哪可能還活着的呀!
“三......”
大祭司默默離裴燼招遠了點,這人發起癫來可是敵我不分的,他可惹不起。
“二......”
大祭司的冷汗浸濕了後背。
裴燼招遲遲未說出最後一個數,他摩挲着腰間的佩劍,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許久他說道,“一。”
裴燼招話音剛落,魔域炎火竄天而起,将那綁在祭台中央的女子燒成了一團火球,模糊可見那女子七竅流出了血,飽滿的皮肉宛若被人抽空,飛快幹癟下去。
慘叫聲好似一柄鋼鞭,抽裂了所有人的頭皮。
魔軍吹響了征戰的号角,響鼓此起彼伏,帶着某種癫狂和亢奮。
......
人死後,一般會回到自己生前最熟悉的地方,在那裡走完最後一程。
點仙宗依山而建,從底下往上看不見頂,仙山群霧缭繞,是極為巍峨和氣派的宗門。
沈連燭三魂七魄幾乎散了個幹淨,隻剩下一點殘缺的碎片,此時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點仙宗的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之下。
她依稀記得自己是來尋人的,但很快,這個念頭也如一股輕煙,被風一吹就退散了。
混混沌沌的,她邁出了上山的第一步,風平浪靜。
接着是第二步,陽光明媚。
此後的四步五步,一切安好。
邁出第六步後,突然有人在身後喚她,“師尊......師尊......”
沈連燭停了步,她疑惑地往後面看,身後空無一人。
她再想往前走時,一股極濃的血腥味在鼻端炸開。
沈連燭将唇抿成一條直線,莫名的直覺催促她邁出了第七步。
頭上卻突然憑空落下一塊巨石,有數十個成年男人腰身那麼粗,幾乎像一隻疾沖的鷹隼,氣勢排山倒海,一路裹着石礫向沈連燭沖來。
巨石滾得太快,她下意識閉上了眼,隻覺得重心一輕,便輕飄飄地向山下掠去。
随後,她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拽住,狂熱的高呼聲好似漲潮般湧向耳邊,沈連燭懵懵懂懂間,重新睜開了眼。
扭曲的焰火沖上雲端,灰燼卷着火星在空中飄飛,她看到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倏然溫柔一笑,好似他已經等了許久。
裴燼招伸手攬住跌入他懷中的明月,
——“抓住你了。”
祭台陣法光芒大盛,禁術開啟,天地翻覆,眨眼間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