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宋目光瞥向面前打開的飯盒，隐約看到半空冒出的些許熱氣，但很快便又消散在空氣中。

頓了良久，他稍稍擡眼，神色平靜地看向秦铄銘，“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你……”秦铄銘氣笑了，給了段宋一個白眼，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把剩下的涼水快速灌進喉嚨。

杯子落桌的聲音很重，秦铄銘愁得眉頭皺成一團，“我真不知——”

“水是昨天的。”段宋冷聲打斷他。

秦铄銘臉色一綠，突然覺得好無力，索性也擺爛看着他。

“又是他追的你？”

段宋神色愣神兩秒，低頭将飯盒蓋上，推到一邊。

“不是。”他回答說。

人是他先抱的，聯系方式也是他先要的，說好離開，反複猶豫不決的也是他；說不心疼，主動沖上前将人帶到家的也還是他……

好多好多，那晚芮嘉說的都是，隻是之前他一直在麻痹自己不要承認。

“段宋，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秦铄銘歪頭盯着他，同情無奈各占兩邊，“你之前是怎麼對他的，他又是怎麼對你的，我這一個旁觀者都看得很清楚。”

“你怎麼回事，就真這麼餓？”

“我真是——”

“那你呢？你又是怎麼回事？”

秦铄銘被段宋突如其來的一句狠狠噎了一下，話說到一半，想到什麼，神色陡然一僵。

病房裡，空調溫度有些低，芮嘉往上調了調，重新坐回凳子上。

之前的大爺前兩天也已經轉走，現在病房裡的那兩張床上又轉來

“你，怎麼了？”見他坐下，譚曉恬看向他，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

“啊……”聞言，芮嘉回過神，目光有些遲滞。

“你好像有心事，從剛才坐下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聞言，芮嘉慘淡地彎了彎唇角，慢慢搖搖頭，“沒有，可能最近太累了。”

“那就好，”譚曉恬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垂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疤，“過幾天我就要做手術了，你……願意來嗎？”

消息來得有些突然，芮嘉微微睜大了眼睛，“你同意手術了？”

“嗯。”譚曉恬點點頭，終于有了些血色的臉上現出很淺的一抹笑。

芮嘉盯着她，一時有些恍惚，但也真心為她高興。

譚曉恬的冠心病雖然屬于初期，應主要以藥物治療為主，但還需要做一個微創手術，放一個支架。

“謝謝你，芮嘉哥，”譚曉恬看着他繼續說，語氣有些自嘲，“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還會是像個活死人一樣，整天怨來怨去。”

“可是，誰又真得欠我呢？”

芮嘉聽着，微微蹙起眉，心口也跟着有些發酸，“不是的，恬恬。”

“真正幫助你的，其實是你自己。”

譚曉恬目光微動，指尖幾不可察地輕輕顫抖了一下。

“而且，我也要謝謝你，”芮嘉繼續說，一時也有些感概，“如果不是你，我這些話……估計也不會說出來。”

“你放心，你手術那天我一定會來的。”

說完，女孩沉默良久，最後啞着嗓子開口，“謝謝你，芮嘉哥。”

從病房出來，芮嘉站在樓道愣了一會兒，才拿起來手機，給段宋發消息。

【嘉：哥哥，我就先回家了，你和銘哥吃好。】

【嘉：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發完，等了半天，對面也沒回話，芮嘉朝辦公室那邊望了好一會兒，才歎出一口氣，一個人出了醫院。

前幾天他從網上買了漂亮的包裝盒，還有一些可愛的小挂件，專門用來裝給沅沅的車模型，今天剛好到。

他把東西拿回家，坐在地上擺弄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弄完。

但真正弄完，坐在地上看着這一堆東西，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不過還好有Sunny陪着他，芮嘉看着小家夥歡脫地去叼球，不知怎麼的，忽然又開始胡思亂想。

可究竟都想了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家夥已經跑過來，将球扔到地上，小球跳了兩下，最後撞上芮嘉的腿。

芮嘉抓住球，另一隻手在小家夥腦袋上揉了揉，“明天去給你買一些玩具，好不好？”

Sunny像是能聽懂，他剛說完，它立馬就坐下，一邊吐着舌頭，一邊起勁兒地搖着尾巴。

段宋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芮嘉聽到關門聲急忙起身去客廳開了燈。

“哥哥，”走到玄關，段宋已經換好了鞋，芮嘉視線落到他手上的袋子。

“這是給我買的嗎？”他指着東西，試探着問。

段宋擡起頭，皺了皺眉，“你覺得呢？吃沒吃飯，自己心裡沒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