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晚宴前尤利提前去盥洗室整理心情。
她俯下身體将面部整個浸了幾次冷水,又做了幾個深呼吸,默默在心裡告訴自己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這樣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已經适應了很久了。
盡管現實令人洩氣,但這不是她的錯。
她沒有能選擇成為誰的孩子的權利,誰也不能。
等尤利推開盥洗室的大門,餘光卻又瞟到正抱着胸靠在牆上的喬治。
他低着頭,燭火隻在他的鼻尖投下一片三角型的明亮,尤利驚得呼吸一滞。
喬治聽到動靜偏過頭,看見尤利臉上的水珠,他抿了抿嘴角。
忽然他擡起胳膊,手掌在她面前打開,手心正握着一塊疊好的潔白手帕。
尤利捏了捏手指。
“呃,謝謝。”她擡手接過,“這是那片葉子?”
“……不是,别提那片葉子了,我又不是來跟你證明變形術學得如何的。”
“哦!你不是嗎?”
“嘿——!”
“對不起了。”
尤利的臉上終于帶了些笑意,她用這塊方帕輕輕擦幹了臉上的水珠。
“……告訴我吧尤利。”
喬治站直了上身,他徹底轉過來,面對面直視着她,眼神中迸發着執拗。
“你不能讓我看到你這樣,卻讓我對什麼都一無所知。”
尤利驚訝于他詢問得如此直白,這種眼神幾乎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因為——雖然不知道是從那一刻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但她現在已經無法粗聲粗氣地對着喬治·韋斯萊喊“跟你無關!”了。
可這事依舊很難回複。
尤利微微蹙眉,思索要怎麼準确又信息有限地講出這件事。
她的為難明晃晃的刻在臉上,喬治看着她幾番變化的神情,終于宣告敗下陣來。
或許他不該這樣直白的。
她是個斯萊特林,要她坦誠大概就像強迫羅恩刻苦一樣——他目前還沒打算跟她反目成仇,謝謝。
“對不起,别在意了,我不該這麼刨根問底的,我甯願你不回答也好過随便編出什麼理由。”
喬治松下肩膀,把手插進口袋裡,他微微低頭避開她的目光,眼裡某種求知的火焰此刻已經熄滅了。
“走吧,晚宴要遲到了。”
不知為何,尤利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重要的瞬間,但她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
她仍在思考這個決定。
還要說嗎?
對方已經識趣地不再追問,我還有必要袒露這種可悲的脆弱嗎?
他轉過了身。
“——我隻是在生一個人的氣,因為他對我毫不在意。”
這一刻尤利忽然對着喬治的背影脫口而出。
她有些緊張,因為這種話對她來說就像對着全世界嚷嚷“我是個孬種”;但她又有些輕松,因為承認自己為何生氣要比她裝兩年無事發生的感覺要好一些。
喬治猛然轉過身,他的表情像是遭到了某種意想不到的沖擊。
梅林,她真的告訴我了,不是幻聽,是不是?
他的思維一時有些生鏽,随即他又意識到那其實不是生鏽,是他的白癡大腦開始浸泡在某種酒精裡了。
眩暈的喜悅像海灘上輕柔的浪潮席卷而至,他開始覺得自己腳上踩的不是大理石闆而是沙礫......
不、不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說什麼來着——?
“那人是霍格沃茨的嗎?”
喬治壓低眉毛嚴肅地追問。
“不......我想他畢業大概有十幾年了吧,這怎麼了嗎?”
尤利用一種茫然的眼神回複着。
喬治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竭力表演出一種遺憾:
“哦,我隻是在想如果他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我可以用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和他認識認識——真可惜。”
這下尤利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他了,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也沒從喬治的表情中找出那一絲“可惜”。
“但,不管他是誰,我都不覺得感到遺憾的人會是你。”
這時喬治收起了所有表情,他向前踏了一步,微微低下頭好讓他們的視線相遇。
“因為他永遠不會真正認識你了,不是嗎?”
“......你會這麼想嗎?”
尤利愣愣地看着喬治,像是喃喃自語般的詢問。
“嗯哼,他的看法并不代表你的價值。即使是我媽媽,她也很讨厭我和弗雷德的惡作劇事業,但我知道我們有多麼認真、又為此付出了哪些努力,我不會因為她的看法停下探索,即使我非常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