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就是想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要讓醫生在最後一秒死去，他要讓我的手在最後一秒觸到那具屍體。

是他讓我騰空，是他讓我跌落。

Joker說：

“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蝙蝠俠，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偵探、最出色的格鬥大師！

讓我看看，唔嗯，一分二十四秒，你解決了整整三十七個敵人！

但有時候你不得不感到遺憾，是嗎，偵探？還是說你早已推理出他的死亡了呢？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我呆了片刻，退出遊戲，自全息艙中坐起，半靠着艙門邊沿放空自己，而後再次登錄，讀取存檔。

不論如何調取存檔，我的刷新地點永遠都是在距離人質醫生屍體一步之遙的前方，而背景音，就是小醜快意而恣肆的大笑。

這是我登錄阿卡姆瘋人院的第9天。

我放下對抗劇情的一次又一次徒勞的努力，轉而去玩輕松跑酷、植物大戰僵屍與俄羅斯方塊，每天點奶茶慰勞自己。

整整3天之後，我才緩過勁兒來。

期間，我上網去查找了各個知名up主的首玩直播，卻從未有人經曆如我一般一步之遙的噩夢。在密密麻麻的彈幕與評論中，也并未有人提到，玩家被鋼管砸中腦袋後，會産生極為拟真的腦震蕩的痛苦。

這畢竟是個新遊戲，我想。

也許是我觸發了什麼特殊的隐藏劇情。

要知道，全息遊戲和電腦端的遊戲不同，設計師能夠利用的分支觸發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再加上如今硬件設施的性能提升，無數PC無法做到的劇情線都可以在全息端展現出來，呈現出一個高度還原的異世界。

我将自己的遊戲經曆簡單複述了一遍，标注劇透内容，發到了阿卡姆遊戲平台專用的論壇之上。

由于論壇氛圍的火爆，我的帖子很快就石沉大海，零星幾個評論都是在羨慕我觸發了劇情的支線，也有想求實錄視頻的。還有一些用戶則認為我感受的痛苦是錯覺或者BUG，需要盡快聯系阿卡姆的設計團隊。

那我還是将瘋人院通關了再說吧。

我想我需要放下區區一個遊戲的劇情殺，專心于做一個因沙雕而快樂的蝙蝠俠。

不過錄屏倒是可以有。

再次登入阿卡姆，我打開了遊戲錄制，并離開手術室，一路沿着蝙蝠電腦地圖上更新的指引标記向前推進。

在療養區，凱什警官帶着之前獲救的楊醫生與布魯斯彙合，而楊醫生表示她的研究資料都放在公館裡，這些資料決不能落到小醜手中。

“阿卡姆島上如今危機四伏，你不能去，醫生。”布魯斯拒絕道，“凱什，你帶楊醫生先行離開，我去取資料。”

就在這對話的當兒，不遠處的電梯井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

我緊皺起眉頭，趕到那裡查看。

進入電梯，無處不在的小醜出現在無處不在的懸挂式屏幕上，提示道：

“準備面對你的恐懼吧，小蝙蝠~你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按照以往的流程，下一關是老朋友稻草人的恐懼之戰。

在這封閉的電梯中，稻草人克萊恩就會釋放毒氣，自從踏出電梯門的一瞬，玩家與布魯斯所見都是恐懼之下的幻覺。

在PC版的遊戲中，布魯斯為營救戈登才來到地下，所以他首先見到的是戈登警長的死亡。在過場CG中，布魯斯的眼睛也是受到毒氣侵蝕的血紅色。

但這毒氣對于預知一切劇情的玩家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唯一紮心的地方，就是再一次被鞭屍的韋恩夫婦，與恐懼深處永遠是家人離去場景的布魯斯。

這之後，會有一個與稻草人單挑的小副本，玩家要在幻覺中的浮島上躲避巨大稻草人的目光，一旦被發現就會死亡。要我說，蝙蝠俠在恐懼中看到父母的屍體能夠理解，但是被稻草人吓死是什麼鬼啦？！

我打定主意，等稻草人副本出現，布魯斯被困在浮島的時候上就跳崖自殺，看看能不能破除恐懼幻覺。*

我跟着地圖來到阿卡姆的太平間。

眼前的停屍台上是三個裹屍袋。

我走上前，百般不情願之下還是跟随劇情流程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鍊，等着布魯斯見到韋恩夫婦的屍體。

裹屍袋打開，一張面色青白、眉目溫柔恬靜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是一張亞洲人的臉。

她的頸上沒有珍珠項鍊。

我喃喃出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