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于一個遊戲玩家的本能,立刻意識到這地形必然是個打大boss的好地方(像個角鬥場,既方便走位又能限制boss逃離);二樓則如同一個挑高的小陽台綴在邊上,适合觀戰。
二樓“觀戰席”完全被小醜改造成了一個詭異的景點。廠長辦公室的門口立起了一塊巨大的燈牌,上書:“JOKER’S FUN HOUSE(小醜快樂屋)。”燈牌的周圍還挂着諸如彩色氣球、拉花、閃爍的LED燈鍊之類的裝飾,配合着煉鋼廠四處掉漆的背景環境,宛如一個上世紀畫風的老舊遊樂場。
我縮在一樓的地闆下面,透過下水道的縫隙用肉眼仔細觀察了一遍鋼廠中心的環境,又開了偵探模式再次掃描,反複确認除了二樓沒有什麼人在。
所以小醜到底用的什麼法子來隔絕蝙蝠俠的掃描,鉛麼?他要是真在二樓埋伏重兵,我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下,然後在這絕妙的地方大打一場——
掀開井蓋跳上地面的那一瞬,震耳欲聾的音樂突然炸響,伴随着很早以前那種馬戲團開場演出的“叮鈴鈴鈴玲——”的電鈴聲,樂曲本身滑稽歡快,但從鋼廠那老舊的喇叭中播放出來,隻讓人覺得汗毛直豎。
于此同時,那二樓的巨大燈牌突然全部通電閃光,紅黃藍綠循環亮燈,各種LED也踩着音樂節奏一閃一閃,一個巨大的小醜頭像被投射在一樓的地面,四周還有不少煙花筒子開始噴射彩色煙花。
“草!”
我整個人被狠狠地驚吓了一下,瞬間拿出了最快的反應速度,掀開下水道的井蓋鑽了回去,順便财大氣粗地往外丢了一個繳獲煙霧/彈。
二樓“陽台”的門正好打開,小醜在鮮花、音樂、燈光與踏進圈套的傻子蝙蝠俠襯托之下閃亮登場!哦等等,蝙蝠俠雖然有被吓到,但是他果斷縮回去了……小醜張嘴狂笑,剛打算發表演講,彌漫的煙霧直接把他的台詞給嗆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小蝙蝠!你總是這樣,咳咳……這樣不解風情……”小醜不得不享受了一把二手煙的待遇,話裡話外還不忘調戲我一句,“我給你精心準備的歡迎儀式都被搞砸了!”
我眼見他真的出了那個堪稱BUG的辦公室,立刻重複了一遍偵探模式下的掃描,然後直接翻出下水道,在尚未消散的煙霧掩護下拉開一枚手/雷朝二樓扔去,随後接連不斷又往上扔了三枚。
隻聽得炸雷四響,我對于使用這種殺人利器毫無經驗,快速扔出手/雷後隻是俯身蹲在一邊,結果胸腹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錘狠狠鑿中一般,反而是耳朵處有頭盔加護,聽力沒有受太大損傷,腦袋也隻是嗡嗡作響,不覺得暈眩。
整個中心區的二樓都被我這一下炸穿,混凝土的牆體轟然掉落,到處都是飛濺的建築碎片,激起的煙塵簡直比之前扔出的煙幕彈還要厲害。混亂之中,隻聽得有什麼東西在噗噗地蠕動,令人聯想到工地中水泥攪拌機工作時發出的音效。偵探模式之下,一個橙色目标從廢墟裡緩緩升起,爆炸殘餘的碎屑從他身上簌簌掉落。
泥臉!
巴索·卡羅(Basil Karlo),aka Clayface, 一個悲劇的恐怖片演員,在阿卡姆之城中扮演健康小醜來騙過老蝙蝠的唯一人選。我們在瘋人院裡見過一面,那時候我就對于此人精妙的模仿能力啧啧稱奇,還是回去查了資料才知道,原來人家真是個專業的!
他能夠運用自己的能力輕而易舉地改換容貌,再加上真材實料的演技,隻除了兩個破綻:身體内部的骨骼與他的體溫。泥臉固然可以調整外貌,然而蝙蝠俠的偵探模式自帶類似x光的透視效果,看其他人是一具具淡藍色的骷髅,而泥臉這位已經差不多是非人的怪物則被标記為一團橙色的虛影——沒有骨骼,體溫還異常偏高。
泥臉的真身在其他人眼裡或許醜陋無比(那就是一團徹頭徹尾的巨大泥巴),在我眼裡卻是親切中帶着一絲有趣。能變形的泥巴!那該是多麼稱心的工作幫手啊……我在鋼廠輾轉騰挪,躲避着泥臉向蝙蝠俠集火的硬質錐刺攢射,一邊心裡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來防備暗處的小醜。
快死的小醜依舊是小醜!
“嘿,夥計!”我抽冷子對泥臉大聲喊道,“跟着那個瘋子混有什麼好處?他給你多少,我蝙蝠俠出雙倍,啊不,三倍!”
泥臉無動于衷。我沒帶能夠克制他行動的冰凍手/雷,隻好往地上速射爆破凝膠來阻滞他的行動,同時也沒放棄嘴炮說服:“小醜就要死了,你不會不知道這個吧?他死了你還能拿到尾款麼?還是說你覺得直接反水對名聲不好?我保證大家出了這煉鋼廠誰也不認識誰!價錢好說!”
泥臉整個都化作一團巨大的滾石,從另一頭向我飛速碾壓過來。我無奈,隻好朝被炸得隻剩一塊落腳地的二樓飛身而上,準備跑路,因為在沒有冰凍手/雷的情況下,泥臉這個炸也炸不死的怪物實在是沒法對付。
我矮身向二樓深處遁走,身後的大家夥變形尚需要一段時間(更何況打人形怪我蝙蝠俠怕過誰),方才劇烈打鬥的餘波漸漸平息,我在大冬天惹出的一身熱汗卻在溫度偏高的鋼廠内部無法散去。
在一片遙遠的、大型機器運作的嗡鳴聲中,我在二樓唯一完好的後門之前駐足。二樓真是小醜心愛的小窩,到處都纏滿了燈,放滿了馬戲道具,還有一個屬于哈莉·奎因的巨大小醜女玩偶,按一下就會發出奎因的尖叫,隻是這一切現在就像被龍卷風襲擊過一樣破爛一片。
門背後是福是禍?我嘎巴擰開把手,瞬間閃身到一旁隐蔽處,舉起蝙蝠镖靜候,手雷也拿出來插在腰間最方便拿放的位置。隻見那扇被特殊處理過的小門緩緩移開,裡面壓根兒沒有動靜。
我屏氣斂神:快死的是小醜,耗時間誰怕誰啊?
“啪,啪,啪!”
一個滿臉生出燎泡的綠毛腦袋鼓着掌,從容自門後踱步而出,于此同時二樓所有沒被炸毀的電器都亮了起來(我估計他剛剛抓緊時間搶修了幾個),那個破喇叭竟然沒有一絲地繼續吟唱快活地樂曲,馬戲團特色的小玩意兒一閃一閃,一如既往地迎接小醜大人的到來。
如果是對馬戲團配樂有些造詣的迪克·格雷森在此,他大概能分辨出之前泥臉裝扮的假小醜出場配樂是《魯莽的傻瓜》(The Daredevils),而給自己選擇的才是正牌小醜曲目《翻跟頭的小醜》(The Tumbling Buffoons),而陳咚咚則對此渾不在意,甚至有些嫌吵。*
“哦,哦——看看是哪位貴客來到小醜的快樂屋了?莽撞的小蝙蝠看破了一個屬于小醜的秘密~所以我很好奇,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一個小秘密……你的,我的,咳咳,難道不是嗎?”
我看着這個生命之火已經肉眼可見的快要熄滅的家夥,猛然間意識到:他的死期甚至不在幾個小時之後,而就在數十分鐘之内,甚至當前、眼下。他這副連站立都不穩的孱弱模樣,好像一條垂死的毒蛇輕輕甩動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