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寶貝35歲的生日派對在即,整個韋恩莊園都為此忙碌了起來。
雖然真正忙碌的人隻有一個。
阿爾弗雷德需要親自拟定橫跨各界的邀請名單,訂制請柬,一些重要人物還得由韋恩老爺親手書寫邀請函。提前兩個月下單的禮服有一些地方需要進一步微調,并且他們每個人至少要準備一套正式的加一套備用的行頭。于是在3天前的早晨,阿福接待了為韋恩家服務多年的一位裁縫和他的兩名學徒,為此,布魯斯被毫不留情地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以夢遊的姿态勻出了寶貴的20分鐘進行試穿。
接下來就是輕車熟路的晚宴準備。阿福不需要下廚,但他需要過一遍所有食物的配料和做法,避開也許會踩到來賓忌口的組合,包括宗教禁忌和可能的過敏源,再把每一份配菜的配料表印在某種鎏金小卡片上,用從倉庫裡搬出來清洗到锃亮的高腳鍍銀小夾子夾住。
盡管很多流程都可以全盤照搬去年的,絕大多數訂制工作也由合作已久的餐飲企業外包完成,阿福仍是憔悴了不少,但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因為老管家顯然勁頭十足。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對于這難得一見的熱鬧場面抱有多麼大的期待。
“我說,到時候我能去布魯德海文找迪克玩嗎?”我眼巴巴地看着阿福問道,“反正我沒法在派對上露面對吧。”
“在那之前請您放下我為客人準備的堅果拼盤好嗎,喬伊老爺?”阿福快步走到我身後奪過了我剛剛藏起來的一小碟榛子仁。
他歎了口氣:“我并不是反對您偶爾的偷吃,但是每一次都單獨把榛子全部挑出來而留下核桃與腰果也太過分了。”
“呃,好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阿福。”我尴尬得無地自容。“我以為這東西應該有很多富餘才對。好吧,我不該找借口,對不起……”
“如果您想要補救的話,還請幫我把這些備用的椅子全部擺到東側的偏廳裡去好嗎?這對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确實是個大工程。”阿福慢條斯理地說。“至于迪克少爺,我想他會在真正的晚宴時趕到的。當然,您可以随意決定。”
時間一晃而過,2月19日當天,緯度頗高的哥譚仍在飄雪。嚴寒沒能阻擋來賓們的熱情,豪車在韋恩莊園大門之外依次排開,熱騰騰的尾氣将淺淺的積雪融化,雪水又将紅毯浸得濕透,還有些順着柏油馬路的坡度汩汩流下,被仆役們用掃帚劃拉到一旁的下水道裡。
阿福站在最外邊的大鐵門處迎賓,而布魯斯則發揮他一貫的不着調,躲在台階上邊,隻有某些政要級别的貴客或是哥譚其他老牌家族成員到來時,他才會殷勤地多走兩步,獻上一個貼面禮,要麼就拉着美人的手輕吻一下,再附上幾句輕浮的調笑。
而我,則舒舒服服地窩在蝙蝠洞裡,通過大門處的6個攝像頭·觀看布魯西寶貝兒的迎賓直播。蝙蝠洞的屏幕很大,攝像頭色彩鮮豔,分辨率極高,還附帶清晰的收音設備,總之體驗極佳,連窩在莊園門口那群瑟瑟發抖的狗仔胸口别着的工作牌都能看清。
右半邊屏幕則播着哥譚市和阿卡姆的幾處重點監控,我一邊從盤裡撈起幾個阿福加購的榛子仁,一邊分心關注着幾個小打小鬧的惡性///事件被羅賓一一解決。
提姆今天很早就出門了,他必須趁着老蝙蝠被絆在莊園的時候替他解決盡可能多的麻煩,以保證布魯斯今晚能夠在淩晨兩點前回來吃上一頓真正的家宴。
蝙蝠洞裡沒有暖氣,盡管我現在陽氣很足,還是得穿着加絨的大衣,時不時從座位上站起來跺跺腳來取暖。循環幾次後,我都想着要不要把蝙蝠戰衣換上,畢竟那玩意兒有供暖系統……
太陽漸漸落下,更深、更逼人的寒氣蔓延上來。這嚴冬是留給窮人的,因為上流人士觥籌交錯的場合總是透着一股子耀目的溫暖。
布魯斯在三支舞後輕巧地攬着兩個女伴的香肩退出了人群的焦點。他熟練地朝幾個注意到自己退場的賓客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睛,幾個同為情場老手的賓客充滿理解地揶揄了幾句。
5分鐘後,他甩掉了以為他是急色地去與兩位美人共度良宵的絕大多數人,以及兩個都以為韋恩最終是在跟對方上//\\床并且拿到一大疊豐厚補償的傻瓜女人,穿戴整齊地來到蝙蝠洞。
黑暗騎士朝我颔首緻意,然後掃了兩眼屏幕上滾動的訊息,再度轉向我,似乎想要叫我一聲,卻不知怎麼的頓了一下:“……彙報情況。喬伊。”
我一愣。之前提姆出去巡邏而留下我一個人在蝙蝠洞的時候确實簡單介紹過蝙蝠電腦的操作,那也就是讓我學會了切視角和查看一級資料庫而已。羅賓的語音訊息都被自動轉錄成文字羅列在一旁,都是些零碎的信息。
我飛速組織着語言,感覺腦瓜子轉得嗡嗡響,慢慢吐出幾個結論:“嗯……今晚,之前沒有發生特别重大的犯罪事件,5處搶劫,2處強/\\奸未遂,分别發生在羅賓遜公園、格蘭特街、上東區的馮·格倫沃德塔與史邦河畔,以及哥譚舊城區的西南角,已全部由羅賓解決。米勒港附近有一處小型的Du品交易,之前也接到了這條線報,這是企鵝人的手下瞞着他在接私活,羅賓正在跟進。另外,在傑克遜碼頭發現了殺手鳄食人後留下的屍體殘骸,殺手鳄出逃了。”
“總得來說很和平。”我點評道。
“具體分析一下。”蝙蝠俠說。
“你問我?”我充滿懷疑地反問道,“好吧,是很詭異,有一種……用中文說,‘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兩周前他……阿卡姆騎士,留下了那個殺死蝙蝠的警告;7天前他又對我發動了有預謀的襲擊,這意味着他時刻盯着我們,今天又是這個日子……fuck,不能讓提姆一個人在外邊!”我緊張地從座位上竄起來,被布魯斯一把按住。他的手像一雙鐵鉗,将我結結實實地嵌在椅子裡,我下意識地放松了肌肉,仰頭隻看見他長出了些許胡茬的下巴,咬肌繃得緊緊的。
布魯斯沉聲說:“羅賓,彙報你那邊的情況。”
“羅賓收到,一切正常。我都聽見了,不必擔心啦,喬伊,我能解決的。”
“收到,注意安全。”布魯斯說,“米勒港見。”
他往臉上貼了一個極度仿真的腐蝕傷——現在他跟我穿上蝙蝠裝後的樣子再度統一了——而後正了正頭盔,一甩披風,大步流星地向蝙蝠車走去。
離開溫暖明亮的廳堂,奔赴寒意凜然的黑夜。
我大喊:“今晚你必須回來吃蛋糕,拆禮物,别讓我們等太久!”
黑暗騎士沒有停步,而是微微側頭示意他聽到了。刺眼的光幕沖破夜色,引擎咆哮如猛虎,數以噸計的水流陷落,蝙蝠車沖破層層水幕越出湖面,炸開一朵閃爍着波光的無色花。
我目送他離去,然後打通了迪克·格雷森的電話,他那頭全是大風呼嘯的雜音和巨大的引擎突突聲:
“喂——陳?”
我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叫我喬伊——你——到——哪裡——啦?”
迪克咆哮:“在!路上——保證——來得及——”
我咆哮:“布魯斯!已經——出門啦!你——最好——快點!”
我挂了。
……
“歡迎到家,Bro!”我停下擦拭丹尼爾的動作,拎着擦車布朝風塵仆仆的大藍鳥揮了揮手。
“淦,真他嗎見鬼的冷!”迪克抖抖索索地哈了口氣,“幸好我把夜翼的戰鬥服穿在裡面了!”
他脫掉外套,露出裡邊的全套緊身衣。
我人都看傻了:“哦,淦,真是創意非凡啊迪基!”
“那當然,哈哈!有倆月不見了,兄弟。”迪克貼過來跟我互相拍了拍肩背,“這是你的車?Whooo~好靓的妞~”
“喂!”我一把拍掉他想要碰丹尼的爪子,“He’s my boy!”
迪克·格雷森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嘿,嘿!好吧,我的車可以給你摸,怎樣?我的夜翼摩托,她也不差,麗貝卡。”
我堅決地搖頭:“不,他是世界上最帥的男孩!不過你可以叫他丹尼爾。”
迪基歪着頭,就這麼看着喬伊圍着丹尼忙來忙去,時不時嘟囔一句“哦寶貝,你又變酷了”,他漸漸變了臉色,一手拍打着額頭,一邊試探着問道:“所以他……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啊,我恨不得跟他一起睡覺!”喬伊說。
迪克倒吸一口涼氣。
他趕來的時候是晚上9點左右。這個點,提姆已經跟布魯斯交接了“外邊的”工作,回來接過老父親的擔子繼續應酬,最後把賓客們一一送走。阿爾弗雷德清理了宴會大廳的殘羹冷炙,再轉回到蝙蝠洞為蝙蝠俠今晚的夜巡保駕護航,而廚房裡,真正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聽着,男孩們。”喬伊給自己圍上一塊印着HelloKitty的圍裙,再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塊嶄新的蜘蛛俠和鋼鐵俠的圍裙,“自己戴上,然後為對方把身後的系帶系好。”
“哦,不,這玩意就像三歲小孩戴在胸前的寶寶巾一樣!”提姆說。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大可以和我換一下。”
兩隻羅賓瞅了眼喬伊的凱蒂貓圖案,默默地閉上了嘴,為對方系上圍裙。
“好極了!下面是今天的任務分配。迪克負責你最拿手的番茄牛肉意面和海鮮披薩,再煮一鍋奶油南瓜湯。”
喬伊用他那百分百複刻了老蝙蝠的低沉嗓音快速吩咐着,迪克不由地一凜,下意識應聲:“夜翼收到!”
“……提寶,我已經教你三次了,今天的蛋糕絕對不能再烤糊了!我會給你們打下手,并且負責奶油的調制和奶酪焗紅薯的烘焙。阿福的芝士焗龍蝦會在最後上場。好了,開始吧!”
提姆同樣如臨大敵地應道:“羅賓收到!”
三個蝙蝠計時器被磁鐵吸附在油煙機旁邊,不同的數值飛速跳動着;一張長長的菜譜被羅賓镖釘在櫥櫃上,上面的數據幾乎都精确到克與秒——毫無疑問那是提姆為自己準備的。事實上紅羅賓把其他幾份菜譜也準備好了,隻是另外兩人都相當自信地表示不需要這種東西。
“滴滴滴滴滴滴——”
“誰的計時器響了?這該死的東西聽起來像是要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