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羅伊。”戴鋼盔的僞·庫拉克士兵說，“你可以叫我萊特，那個是魔鬼寶寶大米（Dami the baby devil），他是隊伍的老大。”

萊特扔給羅伊一頂鋼盔、一件防彈衣和兩條槍，然後就轉過頭去忙着操縱這大鐵疙瘩動起來。

“呃，嗨？我是……羅伊。我猜我們得先突出重圍才能重新認識下哈？”

羅伊一邊檢查上彈情況一邊看向那個“老大”，發現他之前聽到的那個男孩兒嗓音并不是精神錯亂之下出現的幻覺，而是坦克之中真的坐着個全副武裝的小屁孩，頭上戴着和他一樣的鋼盔，那鋼盔尺寸實在太大，像個鐵鍋一樣倒扣在男孩的頭上，把他的眉毛眼睛都幾乎遮全了。

“魔鬼寶寶老大”為這個大不敬的稱呼冷哼一聲，警告道：“李！”

然後他微微往羅伊的方向轉動了一下腦袋，那個小腦袋在巨大的頭盔之下自由地旋轉着，隻有頭盔巋然不動，淩厲的眼神從盔沿之下射向羅伊·哈珀，令他感到如芒在背。男孩朝着羅伊矜持地點了點頭，那頭盔立刻像隻裝上彈簧的兒童木馬一樣前後晃蕩起來。

達米安威嚴地打招呼道：“哈珀。你可以稱我為偉大的刺客聯盟繼承者、蝙蝠俠未來衣缽傳人、擁有惡魔之血與韋恩之名的征服者，達米安·艾爾·古爾。”

“呲呲——”萊特的方向傳來十分可疑的漏氣聲。

眼見着達米安又要怒發沖冠，胡子拉碴的男人立刻咳嗽兩聲，大叫：“那是我在吸鼻涕的聲音，絕對沒有嘲笑的意思呲呲呲呲！”

羅伊·哈珀緊張而又迷茫地抱着槍，躲過一記刀光。

“喂——”他喊道，“魔鬼寶寶？怎麼回事，他媽的停下，停下，看看熱成像！”

幹擾用的無人機群已被政府軍打得七零八落，熱成像圖顯示他們的坦克被一片鮮紅的敵方目标包圍，如同深陷狼群的待宰羔羊。這台大家夥原本就是萊特和達米安從附近的軍事基地險之又險地搶過來的，身後跟着一大串甩不掉的尾巴。除非天降一支奇兵，否則他們絕無突圍的可能。

萊特朝他咧嘴一笑。

羅伊從中看出了一種莫名的興奮和狂熱。

達米安用雙手扶了扶他的頭盔，同樣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萊特。

萊特保持着那種緊張而又狂熱的微笑，喃喃道：“來吧，奇迹，按L1鍵扭轉局勢！”

一聲震撼心弦的咆哮，一種混合了奔流的巨瀑或是沙暴那樣狂野的嗡鳴，羅伊·哈珀沸騰的血漿擊打着他的動脈，他聽到了隻有最深沉的美夢中才會出現的，完美而瘋狂的引擎聲。就在半公裡之外，熱成像圖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快速移動的藍标，方形帶四個小輪，那種如同巨獸低吼的引擎聲愈發響亮，在一陣刺耳的漂移聲之後緊接着的是猛烈的爆//\\炸！

一輛通體漆黑的“坦克”躍出熊熊燃燒的焰火，轟然落地！

“耶稣基督啊……”羅伊狂亂地說。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萊特同樣低聲的“再看幾次都不膩”，更聽不到達米安看似冷靜自持，實則瘋狂吞咽口水的咕咚聲，那些都是一團毫無意義的雜音，一切的一切都在這無與倫比的造物之下渺小得不值一提。

“蝙蝠車戰鬥模式準備。”

迅速折疊、拼接、弓起、蓄勢待發的六十毫米加/農/炮塔優雅地逆時針旋轉20度，一發熾熱的炮彈穿透尚未散盡的灰煙，精準命中一架敵方坦克！

“呦吼~耶！”羅伊情不自禁地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為這發頭彩雀躍不已。他興高采烈地和萊特·李碰了個拳，然後轉過身去示意達米安也來一下。

達米安還沒來得及收好他臉上閃現的笑容。

“嘿，小子！别不識好歹嘛！”

羅伊·哈珀笑着把拳頭送到達米安眼皮子底下，往側面迅速一擺，碰了碰被達米安壓在身側的小拳頭。

“你真是不可理喻。”達米安說，“冗餘的儀式除了消耗精力之外毫無意義。”

兩個男人都大笑起來。

……

蝙蝠車從庫拉克軍隊中殺出一條血路，在一發EMP掩護之下，三人快速摸進車廂。更準确地說，是萊特·李一馬當先地跳進了駕駛座，羅伊和達米安捏着鼻子坐到車尾。最大馬力加持之下，他們甩開政府軍，飛馳在煙塵滾滾的公路之上。

“現在這裡停一下，吉普就在前面。之前的直升機靠近一片軍事基地的時候被火箭//炮擊中了，我們偷了輛車趕過來的。”萊特說着，打開了車尾艙門，“接下來，你有打算……”

羅伊：“我來開車！”

達米安：“我來開車。”

萊特：“……”

羅伊：“……”

羅伊·哈珀撇了達米安一眼，向萊特問道：“兄弟，這是你的車？”

“呃……”

達米安尖聲道：“是我的！”

“拜托！”羅伊環顧四周，虔誠地向另一個成年人求證：“請務必告訴我這小子在說謊。”

萊特咳嗽一聲，摸了摸鼻子：“準确地說是他老爹的。事實上，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這輛車絕對不能有一點兒閃失，不然我們會背上至少8000萬美元的債務。”

羅伊深情地撫摸着蝙蝠車流線型的尾翼：“哦，誰忍心讓這位好姑娘受到一絲一毫的磕碰？”

達米安拔出匕首劃向羅伊的手：“離她遠點！”

“嘿，你有什麼毛病？！”羅伊一個後跳，抓過插着腰看戲的萊特·李，“管好你的‘老大’！”

“嗬啊——”惡魔小子咆哮道。他向兩個男人發起沖鋒。

羅伊一把扔開萊特，跳到了蝙蝠車的前蓋邊上。萊特嘟囔着：“這太複雜了。”他看着雞飛狗跳的一大一小，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不打算插手，隻是遠遠地喊了一句“赢的人把另一個家夥帶上”。

黑發男人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和腰帶，仍然穿着那一身庫拉克士兵的迷彩服，率先轉頭向吉普車停泊的小鎮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羅伊·哈珀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帶着破破爛爛的上衣和數道血痕。他肩膀上抗着一個破口大罵的達米安。男孩的雙手被羅伊用囚服背心綁住，這會兒正奮力掙紮着要給他來個鎖喉。

“好險，這小混蛋真有兩下子！”羅伊說，“你是怎麼搞定他的？還有那輛酷車！你不管她了嗎？”

“我沒能搞定他。”萊特道， “好了達米，别跟他計較。”

萊特伸出手想把已經掙開束縛的達米安從羅伊肩膀上抱下來，“你最好注意下語言，哈珀先生。我們已經脫離戰鬥狀态了，在不到10歲的孩子面前爆粗口是個不恰當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