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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兩套衣服之後，萊特站在商場頂層等待。他給自己随便挑了兩件深色T恤，買了涼快的大褲衩和休閑牛仔褲，還有一雙運動鞋，大概摸清了全身上下都是什麼樣的尺碼。他很難控制自己不給達米安買一套可愛的皮卡丘睡衣，或者加菲貓小短袖之類的。尤其是在童鞋區，萊特見到一雙繡着史努比的小帆布鞋和配套的棒球帽——

他沒忍住，掏了腰包把棒球帽買了。光是想象達米安戴上這個史努比棒球帽的樣子就讓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傻笑起來。

……

“我已經訂了複仇者聯盟1的電影票。”萊特說，“連帶你們兩個的份兒。我記得第一部應該沒什麼槽點，就是個快樂家庭爆米花片。”

達米安表示不屑。

羅伊表示贊同。

“今晚我必須多劈砍兩百下才能消耗這些垃圾食品帶來的多餘熱量。”達米安抱着爆米花、戴着棒球帽說，“這頂帽子非常愚蠢，是你惡心的感情泛濫的産物。”

“僞裝成你的同齡人也是一項必修課。”萊特一本正經地告訴他。

“我不需要僞裝成一個無知的孩子。”達米安拒絕道，同時他調整了帽子的松緊，讓它不會妨礙到自己觀看屏幕。

“我會補償你的。晚上帶你去打電遊。”萊特向達米安保證，“羅伊，你去不去？”

“我？單身漢有自己樂子要找，不跟你們倆玩親子遊戲啦~”羅伊朝着一個斜對角的姑娘抛起媚眼。

“噓——”

“開始了！”

【哥譚·德雷克宅】

提姆像往常一樣在淩晨回到了與父親合住的公寓。德雷克家的老宅早已在傑克破産之後被拍賣行回收了。他在傑克·德雷克那兒報備的晚歸理由是做韋恩集團的科學顧問。當然，這個職務完全屬實，提姆确實在與韋恩旗下的實驗室聯合開發一款智能輔助系統，實質上就是在與盧修斯一起升級蝙蝠電腦的AI。

不過他今天的晚歸倒不是因為這些技術課題，而是羅賓工作有了新的進展。

羅賓和蝙蝠俠一起将那三起兇案的嫌疑人（是的，又出現了新的一起）鎖定為丹尼爾·懷麗絲，一個……

女孩。

一個看上去很無害的、漂亮的女孩。

提姆追蹤了她的痕迹幾乎一整晚。他不該回來休息的，但是在蝙蝠俠和便士一同時的威壓之下，羅賓不得不“下班”了，在他把進度向蝙蝠俠完整地彙報之後。提姆很确信布魯斯不會像他一樣休息，因為按照他們推導出的案情，懷麗絲很可能立馬就會犯下第四起殺人案。

這些夜間“兼職”故事暫時跟提莫西·德雷克沒什麼關系了，這會兒到家，他還能睡上不到四小時，然後趕去學校。

提姆在玄關處的小夜燈映照之下換鞋。他的“知更鳥警報”告訴他，這間屋裡還有一個清醒的、未受訓練的成年人的呼吸聲，就在客廳裡面起起伏伏。

“傑克？”

他父親的身影突然暴露在客廳的白熾燈下，還穿着那身白日裡的西裝，皺巴巴的領帶團成一團扔在茶幾上。

傑克·德雷克在有些刺眼的白光中瑟縮了一下。

年輕的偵探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正如他注意到傑克的皺紋，不知何時比記憶中更為深刻。他的父親很久都不再意氣風發了。

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提姆飛快地在腦海中列出能夠讓傑克如此憔悴的一個個原因。他一直盯着家裡的賬目，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是傑克跟達娜之間的感情官司？提姆在心裡默默搖頭。傑克有點大男子主義，就算與達娜吵架，也不會表現得如此心煩意亂。

“又在給韋恩幹活？”傑克不太愉快地問道。

看起來老傑克是對自己的工作對象有所不滿。

“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提姆把揉皺的領帶拾起，抻了抻，搭在沙發背上。“我們在開發一個全新的人工智能系統，要是成功了，可是能帶領整個行業向前邁進一大步！”

“它能夠攬去一大堆活兒，不僅是在生活領域，更重要的是對犯罪案件的智能分析……我們已經很接近了，我還給它起了個專屬名字，你覺得‘小紅鳥（Red Bird）’這個名字怎麼樣，老爸？”*

談到自己鐘愛的領域，提姆顯然興緻十足。傑克·德雷克看着兒子精神奕奕的模樣，難得沒有打斷。

“還不錯。”傑克嘟囔着。“那你白天的工作……”

“我保證不會有影響的！你兒子是時間管理的天才——”

“好吧。”傑克妥協了。“提姆，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說着這句話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于是又複歸沉默。小提莫西好像一直擁有非凡的自信和自律，從不讓他、讓珍妮特或者達娜操心，他都不知道他的兒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高大。提姆從來不用他輔導功課，也不用他幫他進行任何人生規劃，不管是那時還是現在，傑克·德雷克都幹預不了兒子的任何決定。

想清楚這一點讓這個中年男人感到一陣針紮般的苦悶。

提姆俏皮地對他說：“好夢，長官！”然後就飛快地上樓了。

這是其實一個星期以來，兒子與父親見到的第一面。傑克·德雷克仰頭靠上沙發，他想着提姆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他的小提莫西過得确實很好。

于是傑克·德雷克心中那揮之不去的苦悶裡，又不知不覺摻進一絲酸楚的驕傲。

“小紅鳥，小紅鳥。”他咀嚼着這個名字，突然微笑了。

傑克慢慢地從沙發上起身，他聽見自己勞損的脊椎和膝蓋發出輕輕的呻/\吟，就像每個到了年紀的男人一樣；他還聽見自己口中的呢喃，聲帶震動，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說：“好夢，小紅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