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趕到利雅得的時候是淩晨三點。他的首要任務是利用紮坦娜留下的尋蹤道具感應到陳的最後停留方位，然後以此為契機尋找進一步的線索。

紅頭罩這個哥譚特産的反英雄貿然出現在中東地區會引起當地勢力的緊張，從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傑森便隻是作尋常遊客的打扮，把他費了一番心思運來的裝備箱提在手裡。

大約半小時的尋覓之後，魔法印記将他帶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旅店……

窗口。

便攜式紅外掃描儀告訴他，這間客房空無一人，卻有不止一人的生活痕迹。

“紅鳥？”傑森藏匿在空調外機下的一小塊陰影中開口，“接入前台數據庫了嗎？”

“是的，長官。”一個音色機械、語調卻彬彬有禮的聲音回答了他。“客房登記顯示，302房于前天晚上2:03入住三人，兩名成年男子分别名為羅伊·蘭斯和萊特·李，還有一名叫做達米安·艾爾·古爾的七歲男孩。”

傑森微不可查地“呵”了一聲，任誰都能知道他這時候心情很好。“紅鳥”是提姆塞給他的試用版智能輔助系統，在電子入侵/防禦、拷貝資料、數據分析的時候都能派上不小的用處。對于紅頭罩來說，能夠白//嫖到蝙蝠洞的電腦系統當然省事不少，但在老頭子眼皮子底下來去總是有那麼一絲不爽。“紅鳥”輔助AI的出世卻是恰好正中傑森下懷：既有着蝙蝠洞龐大缜密的資料庫作後盾，又相對獨立、能夠讓他遠離蝙蝠俠的直接監控。

聽到AI報出“萊特·李”這個名字，傑森一時放松了不少。他知道這是陳慣用的化名。不過，這家夥怎麼會同另外一個陌生人同行，還帶着個石頭縫裡蹦出的、貨真價實的小孩？

“調一下他們的具體身份信息，有沒有照片？”

AI略微遲滞了半秒，即刻答道：“未搜尋到對應照片，正在為您調集可能有所幫助的監控錄像。”

一個視頻窗口立刻跳出在傑森眼前，他便操縱投影系統将畫面放大再放大。

傑森掃了一眼畫面，又掃了一眼，再仔仔細細地盯住畫面上的兩張人臉研究了20秒。

處變不驚的紅頭罩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覺。”

“紅頭罩先生，這并不是您的錯覺。”AI說，“經由我的人臉識别系統建模分析，達米安·艾爾·古爾與陳先生有85.67%的概率具有直系血緣關系。”

“他生了個兒子。”紅頭罩恍惚地喃喃，“他生了個——”

AI慢悠悠地補充道：“準确的說是達米安·艾爾·古爾和布魯斯·韋恩先生有着直系血緣關系。”

紅頭罩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松到一半，沒出去，卡在他喉嚨眼裡一陣窒息。

“等等，你說誰？！”

AI乖乖地打算複讀一遍：“準确地說是——”

“布魯斯·韋恩！”

想也知道陳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内搞出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兒子，所以那小子必然是為老不尊的布魯斯韋恩的種。

艾爾·古爾這個罕見的姓氏意味着很多東西，羅伊·蘭斯這個拙劣的化名和他那标志性的紅頭發同樣意味着很多東西。一個出身于刺客聯盟、明顯是韋恩血脈的小崽子，一個曾經在星城義警綠箭俠手下聽命的僞劣“羅賓”，同一個借屍還魂的異世來客厮混在一起。

他們三個能幹嗎？玩東方麻雀牌*都湊不齊人呢！

傑森·陶德掏出了他心愛的改裝槍，打算翻進屋子，搜集更多信息，以求更加清晰地判斷當前形勢。就在輕巧掀開窗簾的那一霎，傑森突然撒手，整個人猛地向下一沉，空調外機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吱呀，而一根尾羽尚在嗡嗡震顫的特制箭矢正釘在他大好頭顱的半尺之上。

紅頭罩發誓，他絕對不是個記仇的人。就像這一箭，固然令他感到相當惱火，他也不會把這事兒記到明天，而是當場就朝着弓箭手的方向開了兩槍，權作投桃報李。

深夜的利雅得并不寂靜，這兩聲在消音器過濾之下的槍響，仿佛是有人閑極無聊地“砰砰”踩爆了兩個易拉罐一般，并沒有驚起半點漣漪。

“熱成像鎖定目标中。目标已鎖定，坐标……”

AI流暢地報出弓箭手隐匿的方位，傑森調動頭盔自帶的瞄準鏡，隻看見在層層疊疊的垃圾堆一角，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朝他堅定地豎起了中指。

這就是尚未蛻變為軍火庫的羅伊·哈珀與傑森·陶德第一次言之有物的單方面交流。

【紐約·曼哈頓區】

“帕克，你在哪兒？”

“呃，抱歉，博士！我正要去處理一些私事，很快……”

“我們必須先做個彩排，經費委員會馬上就要來實驗室審查，你還沒個人影！”

“我保證，我保證——”

彼得熟練地應付了奧托博士的電話，再一次向身旁的建築射出蛛絲。無論此時有多少爛糟事要處理，他都得搶在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瘋子之前趕到火拼現場去救人。

好吧，彼得，你隻不過是在腦子裡多了幻覺。

“‘你好，醫生，我在腦海裡跟兩個奇怪的聲音對話。’，這好歹比‘你好，醫生，我被蜘蛛咬了之後變成了力大無窮飛檐走壁的蜘蛛俠，還整天吃飽了撐着去找□□的茬’要正常得多不是嗎？”彼得·帕克這麼對自己說，“要快些，速戰速決！”

“不要廢話，保持專注。”那個男孩兒傲慢地下令。

“我覺得事情超出了控制……”男人的聲音憂心忡忡地說。

“控制？”彼得不由地為自己辯駁道，“你也太小瞧大名鼎鼎的蜘蛛俠了，我閉着眼睛都能蕩到時代廣場。當然，專注是必要的，但我的速度已經提升到極限了！”

“不是說你。”男人說。

“聒噪。”男孩說。

“好吧。”彼得妥協地說，“不管你們是什麼東西，是我的蜘蛛感應出了問題，還是我真的倒黴透頂，成了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你們——應該，不會打擾紐約好鄰居的日常行善？我是說，和平共處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