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閉嘴?”男孩說。
“當然是先解決時代廣場的事。”男人說。“然後我們需要談談,帕克先生。達米,你注意一下措辭。”
“嘁。”
“看來我跟穩重的蜘蛛感應3号先生達成了共識。”彼得說,“蜘蛛感應2号先生卻很是厭煩。至于沉默不語的蜘蛛感應1号先生——”
彼得靈巧地耍了個空中轉體,躲過一枚流彈,而後趁着略過匪徒上空的短暫間隙,用蛛絲挑走了數把微沖。
“——仍然盡忠職守。”
菲斯克手下的持械暴徒們朝着“羊入虎口”的蜘蛛俠緩慢逼近。
彼得正打算用他拿手的俏皮話開場,比如“嗨,想不想吃一記蜘蛛拳頭當早餐”這句就不錯,卻不想,蜘蛛感應瘋狂鳴叫起來,那個低沉的男聲吼着“向右跳!”,而他自己的身子反而在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之下極限後仰,縮進了路燈邊上的一個牆縫。
就在彼得堪堪完成動作之時,一輛巨大的油罐車貼着他的鼻子飛馳而來,碾碎了兩個消防栓和一輛無辜的白色小轎車,轟然爆炸在二十米之外。
帕克先生不知道的是,按照他本人的習慣,在蜘蛛感應提醒之下,多半會朝着頭頂路燈杆或是左近樓房外牆處射出蛛絲,把自己拉到空中來躲避油罐車的襲擊。
那個低沉的男聲,則是判斷向右橫跳三米以上能夠規避危險——以男人在刺客聯盟訓練的成績來說,這個距離的橫跳十分輕松,速度也足夠快,至于向上騰空和向後縮進牆縫的選項,因為缺少爪鈎槍和自己身形壯碩的原因被斃掉了。
至于那個男孩兒,他尚年幼的身體着實沒法跳得那麼遠,但是他身形矮小、靈活,完全能夠藏身進牆縫裡……這才是對于他來說最合适的應對方式。
達米安·奧古何曾關注過他人的感受?他想做什麼便搶着做了,彼得與萊特都毫無防備,被達米安一記得手,接過了控制權。隻能說彼得·帕克命不該絕,(他足夠苗條!)竟然強行縮進了達米安判斷自己能夠藏身的牆縫。
菲斯克的手下像是聞着蜜水的蟻群一般朝這位年輕英雄聚攏過來。
“呃嗯。”彼得尴尬地挪了出來,“我的臀部,我是說,嗯,制服的某些地方,一定擦破了。”
達米安·奧古何曾在大庭廣衆之下丢過這樣的臉?
那個一向來隻會冷嘲熱諷的男孩聲音在彼得腦中獰笑了一聲。在另一個家夥驚恐的尖叫聲中(“收着點,達米,收着點!”),蜘蛛俠猛地向前一躍!
——躍出了近二十米,直接從匪徒們頭上飛過,然後輕巧地落在了包圍圈之外。
蜘蛛俠,這具身體暫時的主宰者達米安·奧古,尴尬而不失淡定地觀察了一下自己剛剛準備砸到敵人下颚處的一對老拳,以及能夠一躍數十米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雙腿,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興緻盎然。
原來什麼全息遊戲……是這種感覺?
達米安以一種讓另外兩個成年人都心驚膽戰的方式在戰場邊緣騰挪,完全無視了可憐的帕克從“把我的身體還給我”……到 “求求你千萬别受傷千萬别死”“來,做這個手勢能夠收發蛛絲遲滞敵人”的坎坷心路。
至于萊特·李?他正一邊充當會說話的蜘蛛感應提醒達米安各種威脅的方向,一邊手忙腳亂地在遊戲主界面探索各種UI試圖退出。
隻能說,天才畢竟是天才。達米安就在幾句簡單指導之下,迅速領悟了蛛絲的基礎用法,同時幾乎完美地适應了這具力量超凡的軀體。很快,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充滿肅殺之美的搏擊技巧深深震撼了。蜘蛛俠曾經的戰鬥是舉重若輕、充滿技巧、機變、控制與計算的,現如今,卻是淩厲、迅猛、一擊“斃命”。
“你不能……你不能用帕克先生的身體殺人……”萊特絕望地試圖控制局面,“要有男人的擔當啊達米安!”
“知道了,你怎麼也這麼啰嗦。”
“你,我,達米安……”彼得語無倫次,“快停下,不,快還給……我。”
夏日的熏風拂過紐約街頭。油罐車仍在熊熊燃燒,熱浪将曼哈頓的高樓廣廈扭曲成震顫的
蒸汽畫。刺耳的警笛聲始終不曾停止,而槍聲卻完全消失了,隻有滿地的壯漢,發出痛苦的、此起彼伏的聲吟。
“蜘蛛俠”滿意地插着腰,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而後又将目光投向高樓與高樓之間碧藍的一角,他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渴望。
……
“蕪湖——哈哈!”
“慢點,慢點!我有點暈車,不是,有點暈你,達米——”
“等等這裡的教堂有個直角拐角你沒法做出像我一樣的花樣空翻所以要小——心——”
……
“哈,誰說我不會?”
“蜘蛛俠”得意洋洋地問。
……
警局專線鈴聲打斷了兩個成年人的尴尬。
“咳嗯。”達米安嚴肅地清了清喉嚨,打算用威嚴的聲音說出自己是蜘蛛俠。
“蜘蛛俠,快來菲斯克大樓支援,我們警力有限!”渡邊由裡搶在他前邊焦急地說。
“我在路上。”達米安像模像樣地說,然後立刻挂斷電話,開始頤指氣使:“帕克,你指路。”
縱使彼得有萬般不願,也不得不為情勢所迫,聽從指令,開始扮演一個焦慮的向導。
“相信他,老兄。”那男人不知何時變得沉默了,此時此刻,卻是突兀地開口寬慰。
“是啊,除了相信他,還能怎麼辦?快告訴我他的真實年齡不是聽上去的那樣像個10歲小子。”彼得沮喪地說,“向右前方500米,遇寶麗書店左拐。”
“除了相信他還能怎麼辦。”男人重複陳述着,語氣中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他可是達米安·奧古·韋恩啊。順便自我介紹一下,萊特·李。幸會,彼得·蜘蛛俠·帕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