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紐約的風兒如何喧嚣,某個年紀還不到十九歲,卻憑借手中以假亂真的身份證明混入酒吧的無業遊民,正和對面那個混不吝的紅發酒鬼碰杯。
傑森與羅伊都很滿意這種充滿混亂氣息的昏暗環境,但是他們倆進來時還是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阻撓,因為羅伊整個右眼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黑眼圈,耳側還有一片顯眼的擦傷,那是傑森把他按在牆上磨出來的傷。
至于傑森,他不得不緊緊閉住嘴巴,迫不得已時才翕動嘴唇應付保安的盤查,因為他有兩顆緊挨着門牙的牙齒幾乎被打斷了(那裡原本就不太好),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至于身上各處的淤腫,在衣服的遮掩下倒是不會引來什麼注意。
在一場幾乎搞砸了一切的戰鬥之後——羅伊用光了為數不多的箭矢庫存,而傑森打完了兩個彈夾——他們終于引來了當地治安人員的注意。
這讓他們莫名其妙地從“快點把對方打到半死再審問自己想要的情報”,轉變為“不管怎麼樣先合作一把甩掉那些該死的條子”。
一整夜的對峙、鬥毆、周旋、試探之後,羅伊終于向不速之客紅頭罩妥協了。在他眼裡,萊特和達米安理應在前半夜就早早地回到旅館入睡,此時此刻卻雙雙失去聯系,多半就是這個奇醜無比的紅腦殼搞的鬼……抓住紅腦殼暴打一頓的目标既然沒法很快達成,那麼用溫和手段虛與委蛇一番也是好的。
“啪!”羅伊啟開了第四瓶黑啤。“我沒空跟你廢太多話,有個不可一世的小屁孩和一個婆婆媽媽的大塊頭還在不知道哪裡等着我去救呢。”
“達米安·艾爾·古爾?”傑森好整以暇,“還有萊特·李?”
羅伊·哈珀朝對面微微眯起眼睛,噴出一口酒氣。他額角因為耳側的擦傷而痛得抽動了數下。
“那我也來猜猜。”羅伊說,“布魯斯韋恩派你來的?”
這下子輪到傑森一時牙疼。
“媽的。”他捂着腮幫子恨恨地罵道,“那小子真是他的私生子?”
“反正那嬰兒保姆是這麼告訴我的。”羅伊謹慎地說,“假如你能證明……那麼我們顯然是友非敵。”
傑森罵罵咧咧地從夾克内袋掏出了一疊文件,正是當初布魯斯給陳辦好的一系列身份證明。羅伊仔細查驗一番,無奈點了點頭,主動給讨人厭的紅腦殼滿上一杯。
“羅伊·哈珀。被他倆救下一條狗命的喪家犬。我想我們首先要做的該是找到他們……”*
“傑森·陶德。紅頭罩。”傑森簡短地說。“排查監控的事情可以交給我。”
“是的,小紅帽。”羅伊小聲嘟囔。
“比不上你,羅賓漢的小跑腿。”傑森頭也不擡地回敬,“不用找了,我查到有一家電玩店的店主剛剛報了失蹤案,不過被認為是報假警。”
“現在就走,快,要趕在警察之前。”
【紐約·曼哈頓·菲斯克大樓前】
一陣爆豆似的槍聲從他們的右上方傳來,不一會兒,就有交相呼應的火力填補了左邊的空白,形成一張專業、高效的殺人網。縱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達米安,在這種無視一切□□防禦的收割之下,也不得不暫時狼狽地躲藏在一根水泥柱之後以避其鋒芒。
彼得的焦躁不安似乎能通過他們共用的身體進行傳遞。達米安雖然性格強勢,卻在作戰任務上相當有耐性,萊特自己更是一向謹慎至上——這兩個家夥此時此刻都感受到了難得的操切。
“冷靜點,蜘蛛男孩。”達米安很火大地命令道,“你那怦怦亂跳的心髒,就算隔着水泥闆也能讓敵人聽清楚位置。給我1分鐘,不,三十秒,我會找出他們的火力忙點進行突破。”
“抱歉,但是……”彼得語速飛快地說,“我們不能浪費任何一秒!達米安,我現在沒法完全掌控聽力,你能不能試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架電梯上方?想象你的精神力朝着電梯井延伸,再向上,尋找可能存在的呼救或者其他生命體征?我有相當豐富的營救經驗,這上面很可能還有被困人員!”
“麻煩。”達米安說,但是他還是一半新奇、一半凝重地去試着聽了。掌握出色聽力的代價很大,連綿不斷的槍聲仿佛是在人的顱骨上鑿洞,索性萊特和達米安都有出色的疼痛耐受力,而彼得早已習慣地開始細細分辨,那個他最熟悉,也最不願意聽見的單詞:
“救命——”
三個人具是一激靈。彼得語氣又重又急:“把控制權交給我吧,我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