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情報No.1: 我們沒有錢了。準确地說是沒有現金。我的褲兜裡還有489美元5美分，以及5張裝着巨款但是現在一文不值的銀行卡。”

“悲傷的情報No.2：我的社保卡和駕照在異世界應該也不能正常使用。日常生活中可以蒙騙一下店鋪老闆和交警，但是醫院和槍械購買什麼的都不用想了。”

達米安沒有接話的意願，他知道李隻是在開玩笑。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錢根本不是問題，什麼社保卡什麼駕照也完全用不到，往避風處一躺就能睡覺，撿隻鋼筆就能殺人，現狀最大的難處隻是情報匮乏而已，隻要一台能聯網的電腦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我們可以先找一個落腳點，然後慢慢摸索這個遊戲系統的本質，尋找回原宇宙的方法，必要情況下可以向這個世界的超級英雄集團求助，但我想關鍵點還是在蜘蛛俠身上，畢竟他才是遊戲主角。我們不僅不能離他太遠，還要盡可能地參與他的日常戰鬥，也就是推進所謂的‘遊戲主線’，如果其他方面都毫無頭緒，通關遊戲主線很可能是最後的返回辦法。”

達米安仍然習慣性地保持着對身邊一切環境因素的觀察，不好說他是感到新奇還是不安。坐在人聲鼎沸的大堂裡進食是一件從來沒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們之前在旅館裡點過外賣，在幾乎無人光臨的小店裡吃過面，也在街邊的冰淇淋攤子逗留過，那些舉動都遵循着刻在骨血裡的原則：占據一個遮蔽性最好的、兼顧視野與逃生路線的角落。這一刻則大不相同：餐館爆滿，他們不得不在衆目睽睽之下進食。

達米安像是一隻刺猬一樣豎起全身的刺。學着他身邊那些高談闊論的顧客，在牛肉披薩端上來的那一刻，飛快地叉起一大片往嘴裡塞下去。

“放輕松，慢一點。”萊特無奈地說，“這裡很嘈雜，但是也很安全。”

達米安還是沒有搭理他，直到他用一種驚人的快速吃完了四分之三的披薩，有了飽腹感，他才開始放慢進食，試着把剩下的披薩切成條狀，繼續吃下去。萊特很快得到了他的那份和他給彼得一起點的餐，開始用一種同樣熟練的姿态狼吞虎咽，比達米安吃的還快——男孩為此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偷餐刀。”萊特警告道，“我已經允許你拿着匕首了。”

達米安悶悶不樂地把餐刀插進空可樂杯子裡，廉價的塑料殼發出“噗”的一聲。這時候大汗淋漓的彼得沖了進來，環視四周後，一邊跟人道歉一邊擠到這張窄小油膩的餐桌旁。他是個穿着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的棕發青年，看上去氣質溫和，身材平平，與蜘蛛俠狀态下那種肌肉精悍、身手矯健、活潑而啰嗦的樣子大相徑庭。

萊特向他示意了一下那張雙份芝士薄底的草莓菠蘿雙拼披薩，這家夥立刻兩眼放光地抄起了刀叉：“Wow, 我想我沒有拒絕賄賂的餘地？”彼得一邊大嚼一邊含糊地說，朝桌子對面伸出大拇指：“這種有求于人的态度就很不錯！

“嗯哼。”萊特默認了這個說法，單刀直入：“我們需要一台配置優秀的電腦，住宿問題能夠一起解決最好，不過我們自己也能找到地方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彼得點點頭，“最好能去我公寓蹭住是吧？如果不行就找個旅館，但是還是要蹭我電腦。”

“完美理解。”萊特打了個響指。

“那我恐怕要說聲抱歉了。”彼得說。他在這兩句話的功夫已經幹掉了大半份披薩，餓狼程度相比大小刺客猶有過之。

“實話實說吧，哥們，我的日間兼職——摘掉面具的那個——出了點問題，奧克塔維斯博士恐怕已經發不出工資了，我在他那裡做實驗助理。順便我還欠着傑克遜這個月的房租，他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而我現在能夠吃下一頭牛因為我每天都不吃早飯來節省開銷……”

萊特和達米安面面相觑。達米安挑挑眉毛，而年長的那個皺起了眉頭。

“還欠多少？”

“哈？”

達米安啧啧：“他問你房租還差多少！”

萊特掏了掏屁兜，把一疊綠油油放到彼得面前。在彼得“嘿我什麼都沒答應”的抗議背景音中，自顧自地一錘定音：“帶路吧小蛛，這是定金。别抱怨了彼得，你是主角，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離你太遠以至于錯過什麼關鍵的情報。”

“也就是說你們不接受我聯系警局或者把你們打包扔到那個名字奇長無比的什麼防禦國土安全balabala管理處？”

“這裡有神盾局？你沒加入他們，或者跟複仇者什麼的合作嗎？”

“蜘蛛警察單幹！”

……

彼得·帕克帶着客人上15樓。他險些找不到電梯入口在哪兒，因為這是他一整年來第二次踏足電梯，平日裡都是飛檐走壁地從窗口蕩進屋。

打開門後，一股成年單身男性宿舍特有的氣息飄了出來，大概是臭襪子、臭鞋、臭汗衫、加上蜘蛛俠特有的臭頭罩的氣味結合體。

達米安皺巴着臉，把手背在身後，像隻巡視領地的小獅子一樣大搖大擺地踏進了這套局促的單人公寓。它包含了一間主卧、一間被當做儲藏間的次卧、一個比卧室大不了多少的小客廳，還有一個看上去起碼一個月沒開火的廚房兼餐廳。沒洗過的髒盤子堆疊在水槽裡，髒衣服則胡亂地被甩在沙發背上和洗手間門外的地上。一台二手迷你縫紉機縮在角落，它邊上挂着書包和一架相機，各種各樣的報紙、雜志、機械圖紙和演算草稿散落在茶幾上。

不愧是男人！萊特在心裡大喊。達米安震驚得都沒有第一時間進行諷刺。

尴尬而靜寂的半分鐘後，這個貨真價實的小少爺稱之為“節肢動物缺乏智慧而導緻的災難般的自理能力”。

随後他們進行了某種意義上的地盤劃分。達米安雖然毫無愧色地走進彼得卧室遊覽了一圈，但還是同意“在非特殊情況下給予主人一定的隐私空間”（順便他通過彼得貼在書桌上的數張便條确認了蜘蛛俠窘迫的經濟狀況：彼得，别忘了又到交租日了！彼得，記得打電話再問一次銀行借貸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