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不動聲色地關注着超人和神奇女俠,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會面",但不是第一次見。他曾經親自驅車到堪薩斯的農場,扮作一個偶然路過的旅客遠遠地眺望肯特一家。他慎之又慎,在租賃而來的越野車上假作小憩,隻通過後視鏡和反光鏡來觀察。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真的等到了"超人"的回家探親。當然,這一次探親也是在布魯斯規劃之中的,他隻要通過兩次采訪安排和星球日報的主編套上近乎,進而拿到他們那最近兩周的排班表格就好。
那一天陽光有些刺眼,老喬納森一大早就扛着農具去打理田地了,瑪莎在房子前後忙碌着,喂養他們家邊上的一群雞。布魯斯做了全套僞裝,半躺在駕駛座上,他手裡的蝙蝠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車上的紅外探測儀發出了警告,那座隻有一個老人和一群家畜的房子裡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新的人影。身形異常高大,并且他的熱成像影像十分怪異,看上去更均勻、溫度也更高。布魯斯推測那是因為超人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遠地飛行導緻的。
布魯斯繼續看着。超人的身影探出房間,然後輕飄飄地飛到了雞圈裡,跟瑪莎貼貼,他們互相親吻了一下,超人擁着瑪莎走出來,把老人推回房子,奪過了她手裡的飼料盆,自己去喂雞。就在他大步跨過前院的時候,做出了一個讓布魯斯汗毛倒豎的動作:超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并不出奇,就像普通人跨出院門有時也會左右張望一下那樣,但布魯斯笃定超人是在“看”他,然後他的僞裝生效了,那超乎尋常的視力在短短的零點幾秒之内就打量過了他的車、他被牛仔帽蓋住的臉、他蓄了好幾天的、亂糟糟的真胡子(是的,他甚至不敢貼假胡子),随後可能是覺得沒什麼出奇的,超人轉身做他的農活去了。
這段經曆讓布魯斯有些心有餘悸,他見識到了超人的感官有多麼敏銳,所以他也放棄了親自去星球日報轉一圈的想法,轉而決定挑一個把自己包在蝙蝠戰甲裡的時候與人見面。
阿爾弗雷德對此的評價是:“我就知道有些小男孩要拿上他最愛的光劍壯膽才敢出門交朋友。哦,布魯斯老爺,請不要為此感到生氣,我是在諷刺我自己呢,腰上沒藏着把心愛的左輪我都不敢對您口出狂言。”
布魯斯老爺:“。”
當然,這次單方面的拜訪也有些好處,超人縱然有超級視力和超級大腦,也沒能識破他的僞裝把他拎上天去拷問一下他的來曆,這讓布魯斯有自信占據一些計謀和戰略的制高點。聽說一個外星人能夠擁有移山倒海的千噸偉力卻性格溫和樂于做普通人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個外星人穿着髒兮兮的工裝圍裙拿着飼料盆嘴裡發出“啰啰咯”的聲音喂雞是另一回事。
蝙蝠俠盯着超人。他心裡快速地劃過了這些記憶,然後在真言套索的緊縛之下憋紅了臉。
該死的,超人剛好問了一個問題,然後他作為提問對象必須回答,壓根無法控制自己!
“你手中的丹尼爾懷麗絲是我正在追捕的一名罪犯。”蝙蝠俠快速地把這案子說了出來,順便把他為懷麗絲安排的後續一系列援助計劃也說了出來。在他的語言藝術中,布魯斯韋恩仿佛就是另一個人,這離不開他平日裡的習慣,那就是身為蝙蝠俠的時候把布魯斯韋恩完全剝離開來,使用第三人稱,“他”怎樣“他”怎樣,關我蝙蝠俠什麼事?這些話都真得不能再真,就算真言套索也沒法判斷蝙蝠俠有所隐瞞。
懷麗絲還在超人手上流着淚。神奇女俠則緩和了臉色,準備上前給蝙蝠俠解開套鎖。這時候超人過人的聽覺捕捉到了眼前這位哥譚人在盔甲之下死死咬住牙齒的咯吱聲。他裸露在空氣中的下巴也染上了一層可疑的绯紅。
神奇女俠皺眉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不要反抗套鎖,你會受到懲罰!”
蝙蝠俠從鼻子裡噴出一道憤怒的哼氣。“我恨真言套鎖!”他迫不及待地說,“看來它并不是一問一答,而是被捆縛的人被迫吐露全部心聲,是不是?我想知道它的運行規律是什麼,會不會被罪犯鑽漏洞,我想要借用它進行研究,但是在我們剛見了一面還動手幹架之後提出這一點顯然是行不通的,天堂島的公主殿下。”
戴安娜很顯然被逗笑了。“這不是毫無可能的,哥譚人。”她說,“但是在那之前,我們還得探讨一下你的秘密。我不是說你的身份,而是你似乎對我、對這位紅披風的先生并不陌生。”
戴安娜在華盛頓區低調地活動了幾個月,沒有特意隐瞞自己的身份,而是作為天堂島的對外聯絡人,找上了美國政府,想要建立天堂島和人間的官方交流。這件事相當驚世駭俗,而美國政府則想要先派人确認天堂島的存在……畢竟有了超人這個先例,他們實際上并不希望再多出一個半神來插手人間的事務,所以把消息壓了下來。總而言之,這不是眼前的哥譚人能知道的,他甚至管她叫“天堂島的公主殿下”,這是她島上的姐妹對她的尊稱!
然而黑漆漆的哥譚人沒有糾結在她身上,而是扭過身子開始對超人品頭論足。
“你,大都會來的藍大個,來自小鎮的農場男孩,我不想說出你那個K開頭的姓氏,但是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蝙蝠俠嘶嘶地說,“鑒于我們之中還有一個罪犯,不适合揭露你的秘密身份,我隻希望在我控制不住我的嘴巴前能夠離開這該死的發光繩子。”
“超人,他們說你正義、勇敢、溫和、寬容。據我的調查,這些詞彙形容的都不錯,但是你别以為我要誇你,你這根本不懂得隐藏自己行蹤的白癡,沒什麼腦子,我在雷達上畫出你的飛行路線圖,猜猜交集最多的最密集的點在哪裡?就你這藏了跟沒藏一樣的手法,被萊克斯盧瑟錘進地裡也不奇怪。”
超人:“………………”
神奇女俠:“………………”
被放在一邊的懷麗絲:“……………”
通訊頻道裡的提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邊狂笑一邊錄音。
蝙蝠俠緊接着又把炮口轉過來對準了神奇女俠:“至于你,公主,你是上世紀女權運動的領頭人,慈悲而心懷正義的半神,你的一切都很完美,隻是不免在一些故事裡被半神身份自帶的傲慢面紗蒙住雙眼,你需要一個人類手把手地教導你,什麼是人性的善與惡。你熟知正義的必要性,但有時候缺少對生命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