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區】

萊特對達米安說：“再給彼得打兩萬塊定金，我們拜托他做一下裝備吧，Boss，尤其是抓鈎槍，實在不行給兩個淘汰的蛛絲發射器也行，我好饞那個。”

達米安對他識趣的稱呼很滿意，覺得自己可以适當地給禦前帶刀侍衛一點獎勵。小不點用他從反派頭子外公那裡學來的傲慢語氣說：“我給你卡裡又轉了五萬，花完了再找我拿。”

萊特送上感激涕零的表情，他說：“謝謝老闆，老闆節日大吉，我一定會努力打黑拳還你錢的。”

達米安：“啊？”

萊特·李朝屏幕外揮了揮手：“沒什麼，你就當我打破次元壁吧，這開頭過年的時候寫的。”

達米安慢慢地皺起眉頭：“什麼意思，你是真的想去打黑拳？你覺得我養不起你？”

“沒有的事！我口花花的，搞情報都來不及，哪來的那個紐約時間去玩别的。”

達米安又盯了男人一會兒，手上不停歇地在做曼哈頓區的地形掃描和建模。他給不同勢力在紐約的據點都做了标記，并且在線上遠程破解一些安保設施的防禦。有時候他找到漏洞卻不會真正地進攻，而是和對面來回拉扯，展露自己的黑客實力之後敲對方一筆錢，受雇把漏洞堵上，再悄悄留下能二進宮的後門，等以後真用上了，用完再把後門賣掉，前後能吃三次，賺得缽滿盆滿，賬戶上的錢刷刷地往上漲不帶停的。

他本來都把短信提示給關了，不知道怎麼又設置了能語音朗讀出聲的，就聽到那個機械女音：“叮！”“日期xxxxxx，您xxxx的賬戶已到賬十五萬美元……”“您已到賬……”“您……”這樣一邊放一邊假裝自己沒有偷偷瞄萊特·李。

萊特被他盯得一陣刺撓，不想誇這個小混蛋，就故意把彼得用來監聽警用頻道的收音機拿過來，調到最大的音量，聽NYPD的調度聲。

紐約警局在曼哈頓區布置的街頭警力都會通過特殊的頻率互相聯系，哪裡發生了搶劫、偷竊或者火拼接到市民報案，都會在彙總之後被标記在警用平闆上。就在半小時之前，警用頻道的聯絡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充滿雜音，很可能受到了某些刻意幹擾。萊特準備去紐約警務總局周圍看看，如果能找機會介入，這對于他們的情報收集是一個極大助力。

當他用萊特·李的身份走在曼哈頓大街上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紐約的陽光亮到驚人。在這種本該是宜人的晴天之下，他覺得自己身邊的霧霾被驅散了，本該，本該是好事的，可是無所遁形的不适感又密密麻麻地犯上來，就好像他原本是一隻吸血鬼，或者霧妖什麼的。

達米安走在他的前面，戴着兜帽。小孩穿着一件拼布套頭衫，兜帽是明亮的黃色，他真的很适合這種給人帶來好心情的顔色。他知道達米安甚至比他還要不适，行色匆匆的路人從他身邊擦過的時候達米安會隐晦地打量他們的要害。他們兩個都遠離能夠照出人影的櫥窗和鏡子，但是這兒的玻璃和人一樣多。

“我沒有坐過紐約的地鐵……”萊特在心裡嘟囔。他已經回不去那種人擠人的情況下隻覺得煩躁的狀态了，現在的他再和别人貼到一起隻會像一隻被倒着摸毛的貓一樣瘋狂在心中尖叫。

萊特·李就這麼漫無目的地想着，甚至爬到了NYPD總局邊上那棟樓的時候還有點走神。達米安把抓鈎和繩索用力抛到對面鎖住。沒有抓鈎槍的情況下，刺客道具簡陋但是好用。

NYPD一定想不到有人會從隔了快50米的對面大樓高層用一根繩子爬過來。

“我們非得破解這個隻會彙報哪裡有小偷哪裡有搶劫哪裡撞車了的警用頻道嗎？”達米安一邊撬着通訊箱一邊說。他對這種雞毛蒜皮的情報很看不上眼，“有這個時間我們應該直接殺到章魚博士的實驗室，把他吊在樓頂，審問他。”

“小人物的動向反映了大人物的動向。章魚博士在沒有暴露的情況下又不會跑。”萊特·李無奈了一瞬，給他解釋，“有時候一點點的信息差就足以緻命了，正确的預判比什麼都重要。就像我之前利用……呃！”

這句話被大腦深處一種尖刺般的攪動給弄斷了。

弄斷了。就好像他做這種打斷遊戲進程、打斷劇情連續的卡BUG行為很熟練、很有經驗似的，就好像他本該平凡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也有什麼能給眼前這個眼高于頂的小屁孩說道說道的牛逼似的。這種攪動，讓他對先前自己慢悠慢悠的行動都生出了罪惡感。

不該這樣慢下去，時間……不多了。

為什麼時間不多了？

和命運對抗的時間不多了！

要去……

“李！李！”男孩尖銳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萊特·李，看着我！泰瓦爾！看着我！”

裡頭嗡嗡作響的腦子，外頭持續不斷的吵鬧，兩種痛苦混在一起，男人半跪在地上，本能用力掐住了男孩拍打他肩膀的手臂。達米安小臉猙獰地皺了一下，卻沒有讓他放開。

“……之前……也有……一次……”萊特·李深深地呼氣，吸氣，耳鳴聲還在持續不斷，他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有秘密，在看着哥譚市交通地圖的時候也像這樣給他來了一下，但是遠沒有這回發作得嚴重。

“你的記憶被封鎖了。”達米安聲音有些抖，“我知道，這是，這是【往生枷】，你不是被聯盟克隆出來的，你是被複活的，你有……自己的記憶。”

“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你自己一直不相信。”

萊特·李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耳朵。

10月的天氣并不寒冷，達米安整個臉卻仿佛被凍青了似的難看。

“你剛才又叫我那個名字。”萊特說，他的聲音又恢複到了原來那種溫溫吞吞的、和煦的調調，達米安聽着卻在止不住地憤怒顫抖。

“達米安，我可以忠誠于你，我可以永遠不背叛你，但是我不可能隻屬于你。”

萊特有些疲憊地半跪着，把男孩死死握緊的拳頭拉住，包進自己的手裡，看着達米安眼睛都瞪到有些紅了，狠下心來把話說完：“不論你有多強大，多麼有手段，我不可能隻屬于你，沒有人能專屬于另一個，就算世上最親密的親人或者戀人，也是一樣。”

這話對達米安來說有些太殘忍了。

男人立刻又說：“但是！”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很艱難地說着那個人生中沒怎麼說過的詞：“但是我，還有你未曾謀面的父親，不會因為這樣，就……不愛你，就……少愛你，不論你是多麼強大，或者弱小，也是一樣。”

他把達米安的雙拳都給握得有些燙了，再湊過去小聲問：“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