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頭往邊上一側，瞪着墨塵，思忖道，能堅持多久？他這是什麼意思？質疑我的符紙還是質疑我？不對，質疑我的符紙也是在質疑我。我什麼水準，他不清楚，故意的吧。

片刻後，漫不經心的回道，“新研究的，看這鬼嬰的修為，半個時辰沒問題。不過……”

墨塵追問道，“不過什麼？！”

千夜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他沉聲道，“這鬼嬰似乎在召喚什麼？”

“什麼？！你是說，還有另一個？”

“不是，是……”千夜側臉看向一邊，“她來了。”

一陣狂風吹來，地上的落葉，紛紛揚起，待平靜後，一長發身穿白衣的鬼魂立在眼前。

風再次襲來，揚起那鬼魂臉前垂落的長發，樂曦深吸一口氣，手指着鬼魂，驚呼道，“她是胡家那婦人！”

婦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朝着鬼嬰招手，柔聲道，“兒呀，你着急喊娘來，怎麼了？”

鬼嬰面無表情，叽裡呱啦地說着鬼話：把這紙拿開。

婦人聽完後，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扯那符紙。

“大娘，不要！”樂曦也不管婦人聽不聽得懂人話，急忙大叫道。

婦人聞言看向樂曦，這還有個孩子呀，她上前摸着樂曦的發頂，眉角輕笑道，“我的兒若是還在，也有這般大了。”

“老不死的！快過來，拿開這破紙！”鬼嬰惱怒道。

樂曦連忙抓住婦人的手，嘶喊道，“您若是去撕下了，您女兒就不能投胎做人了。您不是希望她能輪回重生嗎？！”

鬼嬰道，“不要聽他亂說，快，把這撕了。我就原諒你。”

聽到原諒二字，婦人眼中一亮，飄到鬼嬰面前，撕下符紙。

沒了符紙就沒了約束，鬼嬰動起來，詭異大笑，“我要殺了你們！”

一揮手，一道黑煙沖向墨塵他們，婦人張開雙臂擋在前面，黑煙穿過婦人的腹部。

婦人消散之際，依依不舍，看向鬼嬰，溫聲喊道，“兒呀，不要再錯下去了。”說完，魂魄消散。

鬼嬰卻沒有絲毫傷感，反而更加亢奮，怒喊道，“都去死吧！”

它再次揮手，兩團黑煙沖向樂曦。

“樂曦，喚出桃妖！”

樂曦頭腦一片空白，慌亂拔出劍，劍上泛着粉紅微光。他大喊一聲，朝黑煙揮去，一絲粉紅光與黑煙相撞，發出砰的聲響。

粉紅光隻能擋掉一部分黑煙，其餘的，撞上了樂曦。樂曦手中的劍被彈到遠處。

“殺不了他們，那就先殺你。”鬼嬰的手掐着樂曦的脖子，樂曦的臉通紅，喘不過氣，用力拍打鬼嬰的頭。

心急的千夜，想使用秘術脫身，正想催動，身體能運用自由，這是蠱毒的時效過了！

他和墨塵兩人對視一眼，迅速離開。墨塵喚出雪落，直奔鬼嬰。

“不好！”鬼嬰一把丢開樂曦，往相反方向開溜。

千夜抽出笛子，吹起控魂曲，這是他自創的，能操控鬼魂的。但是這有個弊端，如控制不好，易遭反噬。

笛聲以觀音廟為一個點，散開，在山谷中回蕩。笛聲如有意識般，鑽進鬼嬰的耳内，侵入體内，到達四肢。

鬼嬰抱頭嘶吼着，眼底滿是不甘與憤怒，“憑什麼！憑什麼你們可以随意決定他人的生死！啊！！！”

霎那間，無數的哭聲響起，大大小小鬼嬰浮現，都一樣的神情，怒與不甘。鬼嬰又開始說鬼話。鬼話剛停，那群鬼嬰個個瞪大雙眼，撲面襲來。

千夜拉樂曦到身後，念起術語，一紅色包圍圈驟然形成，“你在裡面，不要出來。”他叮囑完後，踏出包圍圈，與墨塵并肩站在一起。

樂曦淚眼汪汪，“師父還是心疼我的。我以後要好好修煉，保護師父。”

千夜雙手執笛，眼盯着前方，絲絲笛聲化成縷縷紅絲，爬上鬼嬰的全身，緊緊纏繞着。

鬼嬰們瞬間安靜下來，個個擡頭看向千夜，目光恭敬，如看主人般。

千夜口中念道，“萬千鬼靈，萬世歸零，散！”

鬼嬰們消散，隻剩下最開始的那一隻。

“哈哈！你很強呀。比我之前遇到的都強，但是那又能怎樣？你殺不死我的。因為我是魔帥的手下，他能讓我死而再生。”

“你口中的魔帥是不是長這樣？”千夜撤掉易容的秘術，露出了本來面目。

鬼嬰頓時傻了眼，震驚道，“你……魔帥……你為何要殺我？”

千夜靠前，如鬼魅般笑着道，“為何？心情不好。”

鬼嬰失聲大笑，如瘋魔般，“呵呵，心情不好？好一個心情不好。你，你們，都是魔鬼！”

千夜手一縮，那鬼嬰化為灰燼，随風飄散。隻留下她生前的一段回憶：

鬼嬰沒有名字，因為她剛出生，就被人投進河裡，淹死了。

她滿懷期待，在她娘的肚子裡，一天天長大。每日，她娘會摸着她，輕聲喊她，“兒，娘好愛你。等你出來，娘給你做好吃的，玩好玩的。”

她在肚子裡，笑得咯吱響，也很想早點來到這世界。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出生了，但當她爹看到她是個女孩時，臉色大變，由笑轉怒，從她娘手來奪過孩子。她娘隻是默默流淚，不作聲。他爹摸黑來到河邊，沒有一絲猶豫，扔到河裡。

她想喊，但還不及喊，就被河水吞沒。

回憶被風吹散，樂曦撐着下巴，“像它這樣的，也是蠻可憐的。”

千夜用笛子敲了敲樂曦的額頭，“可憐，就能去禍害别人嗎？”

“師父，它剛才說您是魔帥？！”

千夜輕笑道，“怎麼？我是不是很帥？”心中的疑惑卻更濃，是誰在頂着自己的皮相，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