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衍當先起身,扶起秦般若。
秦般若扶在他的手背上往外走去,少年肌膚滾燙,倒讓她将旁的心思倒灌出去:“對了,哀家想着讓康王妃去慈雲寺清修,就以為國祈福的名義封為妙善慈法師,免去一切俗禮,你覺得如何?”
新帝無可無不可道:“母後決定就好。”
“康氏性子剛硬,又受不了半分委屈。若是繼續留在宮裡,最後隕了性命,就是咱們母子的過失了。”
“母後仁慈。”
秦般若斜着乜了他一眼,半責半怒道:“你們這些男人,哪裡知道後宮女人的苦?生與死都握在高位者手中,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就連皇帝跟前的太監也不如。枯等半生,最終一頭華發殉了葬。這一條命啊,太輕了。”
新帝抿着唇沉默了良久:“兒子知道。”
男人将秦般若扶到桌前坐下,後退一步撩袍跪下:“所以,兒子想着請母後取消大選。”
秦般若驚得一起又一落,重新安靜地坐在方凳上:“因為那個姑娘?”
晏衍低低應了聲:“兒子想給她安全感。”
秦般若抿着唇半天沒有應聲,過了良久才道:“先帝那樣喜愛陳皇後都沒有做到專寵,後宮仍有美人無數。你......你還年幼,這會兒喜歡的人未必長久。若是你明年不想大選,可以暫且往後拖。”
晏衍搖了搖頭,直勾勾地看着她:“母後,朕要取消的——是往後四年一度的所有大選。包括如今宮裡的那幾個,朕也想請母後安置了。”
秦般若徹底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要為那個姑娘清空後宮啊。
她幹巴巴地瞅着他:“如何安置?難道都要她們出了家嗎?”
晏衍神色平靜,輕描淡寫道:“母後可以封為縣主郡主之類的,為她們重新婚配。”
秦般若:“......大雍朝從來沒有這個先例。”
晏衍嗯了聲,繼續道:“任何規則都是帝王立下。曆代先王可以創立規則,朕為什麼不可以?”
秦般若:......
“皇帝當然可以。隻是......如今百官怕是都等着明年大選呢。”
晏衍冷笑一聲:“等着朕納了他們嗎?”
秦般若哭笑不得道:“自然是等着你納了他們家的姑娘。”說到這裡,秦般若歎了聲:“你若是真的隻留下那個姑娘,怕是她連同她的家族都會成了衆矢之的。”
“烈火烹油,從來都不會長久。”
秦般若對此是深有感觸,目光溫和地看着他諄諄勸導:“你若真的愛護她,就不要為她廢黜後宮。”
晏衍半點兒沒有避諱的看回去,語氣平靜可是目光卻強勢得厲害:“可是母後,一個帝王若是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不能愛得坦蕩,這帝王之位奪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秦般若抿住了唇,瞧了他許久,似乎終于妥協道:“罷了,随你吧。不過,那個姑娘到底是誰家的,你給哀家一個準信兒,哀家心裡有了數,後面的事情才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