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中還沒什麼動靜。
張琢正閉目療傷,吐納幾個周天之後睜開了眼睛:“時先生,我已無大礙。”
張術這幾根針淬了毒,方才時霖以天箭神通指法封住她穴道,這毒便走不了,隻能在原處打轉。張琢不過是手臂上紫了一塊,暫時也不影響什麼。
時霖點頭:“有勞帶路。”
張琢起身往前,小聲道:“從我住處修的這條暗道一共通往三個地方,中間有門隔開。一旦出了這個門,就可能會遇上人。隻願我沒有耽擱太久……”
當下走為上策,趁張術和暗河那些人攔不了,從出口快速離開自然是最好的。
可張琢療傷花費些時間,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要是撞上張術從出口進來堵他們,那就隻有惡戰一場。好在暗道之中張術用不了炮,不能再突然拿炸藥惡心人。
越到深處,暗道裡陰潮的灰塵味越是濃重。張琢舉着夜明珠在前引路,除了她手中再無光亮,深沉的黑暗仿佛随時能把兩人間這點光芒吞沒。
潮濕的氣味和濃濃的黑暗交織,張琢都有些心生寒意,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前面就是石門,出去了要當心,若是有個萬一……時先生隻要一直往前,總能到出口的。”張琢聲音在石壁間撞出回聲,和着石門間機括的響動。
石門打開,夜明珠的光芒不再被遮擋,照亮前方通道。
兩人前行了一會兒,時霖忽然伸手攔住張琢,低聲道:“有人。”
張琢忙放輕腳步,仔細分辨了片刻,低聲道:“應當就兩三個人,走嗎?”
她對自己和時霖的武功倒是有信心,所擔憂的是那兩三個人之後會不會是更多暗河殺手。
正猶豫時,遠處有人道:“可都弄好了?”
兩人均是皺眉,正奇怪這些人在做什麼,又聽另外的人道:“好了,放吧!”
而後那邊發出一種引線被點燃的呲呲聲響,張琢還以為他們又是拿了火藥要炸暗道,心道這群人瘋了,這裡要是塌了,他們也有可能出不去!
結果卻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夜明珠的光芒忽然照出了一片灰白煙霧。
不是炸藥,是毒煙,他們要直接把人毒死!
時霖喝道:“屏息!”
毒煙蔓延,如此狹小的通道裡,他們避無可避!
兩人轉身飛馳,石門在身後重新關閉,将通道截作兩段,也将毒煙擋在門外。
張琢放下捂住口鼻的手,艱難出聲:“他們已經進來了……是我連累了時先生。”
她不禁懊惱自責,若不是自己因為受傷中毒要療傷耽誤了時間,說不定能搶在他們進暗道前出去。暗河這些人竟然還用上了那麼狠毒的招數,通道裡如今毒煙彌漫,根本不能再走了。
一邊有張術的炮火,一邊有暗河的毒煙,兩邊都走不了,除非冒險一搏。
“莫慌。”時霖倒是很鎮定,“他們敢在暗道放毒煙,自然有解藥。”
張琢詫異道:“先生難道要去取解藥?太冒險了。”
“龜息功能堅持兩刻鐘,你不要出去。”時霖再次開啟石門,閃身躍入黑暗。
柳守微站在毒煙通道的另一端,抖抖皮制護腕上沾的血,把腳下擋路的屍體往旁邊踢了踢。
守在前段的就三個人,他動手幹脆利落,都沒弄出什麼動靜來。取走火把往裡前進,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麼。
直到聞見一些熟悉的氣味飄來,他才走得小心了點。
前面是個岔路口,空間要大些,有火光傳來,柳守微估計那邊約莫要有十來個人。
他是一點也不怕,提槍便往前沖。那邊人又不是聾子,哪裡會忽略他這動靜。
“有人,上!”
十幾人便紛紛抽出兵刃,刀光便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
銀槍宛如出水巨龍,化作狂風,卷落襲來的兵刃。衆人大駭,有人還要去撿刀,槍便捅進血肉。
手上沒有武器,十幾人一個接一個掙紮着倒下。
站在後面的玄四頓時毛骨悚然。
沒了衆人在身前遮擋,他看清楚了來人是誰。
眼前這個男人,讓他遍體寒涼。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恐懼發抖,轉身便要跑。
這裡是暗道,出口的路被柳守微堵着,他又能跑到哪裡去?
跟以前都不一樣,他逃不了了。
他也沒能跑出幾步去,先前已被時霖天箭神通所傷,行動已然遲緩了不少。
柳守微将手中長槍往前擲去,銀槍破空,勢如鷹擊,直接從後紮穿他身體!
跳動的火光之中,玄四發出一聲凄厲慘叫。柳守微的槍尖,将人生生釘在地上。
“你……是你……”
柳守微呼吸有些亂了,他感覺有些暈,眼中景象好像在瘋狂跳動。脖頸間蛛網一般的紋路浮起,他看不到,卻能感受到,不禁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緩了緩,他擡起頭來,臉龐更加清晰地顯現在玄四眼中。
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柳守微道:“對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