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窗棂,元為伸手撥開床邊帳紗,坐起身來。
驟然入眼的光亮讓他眼睛有些刺痛,他眯起眼适應了一會兒,身旁的人也在陰影中起身,手軟軟搭在他肩上。
明明體溫很熱,沿着他喉結遊走的指尖卻如此冰涼。
元為輕輕扣住那隻作亂的手,冷然道:“别動了,有事。”
“好兇啊。”那人忽然跨坐過來,低笑着用膝蓋頂進他腿彎,将人腿壓住不讓他下床,“這就要走?去天風城?”
那個聲音溫柔含笑,卻似淬了毒一般,讓元為很是毛骨悚然:“那麼迫不及待想去見見弟弟?”
元為翻身将人按進錦繡之中,落下的紗帳搖擺不定,将照進來光芒不停切割,恍若刀光劍影。
他盯着身下這張豔麗如畫的臉半晌,哂道:“晉王殿下,你是不是忘了……阿成已經死了,你非要往我心窩捅是嗎?”
“嗯?那真是抱歉……不過我不喜歡捅你心窩子,我喜歡捅你哪裡,你還不知道麼?”那人給出幾分不真誠的歉疚,很快又轉變成暧昧的味道。
一句葷話弄得元為一個激靈,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他說着手指還沿元為脊溝往下,故意在尾椎處按了按,看人僵硬了幾分,才道:“我聽說姜家二小姐等着你弟弟娶她呢……阿成當年死得蹊跷,萬一呢,你們兄弟不就可以團聚了?”
他陰陽怪氣得讓人心頭火起,元為擒住他手腕,強忍怒意道:“謝淑,沒來由的傳言,你也信?姜養浩弄出那麼大動靜,聖上不過是派我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
“你的話,最好是真的。”那人沉了聲,語氣冰冷,“既然要去,那你把姜養浩的兒子抓回來。”
“好。”
聽他那麼爽快應了,那人又仿佛變了個人,伸手抱住他溫柔撫摸,下巴輕輕抵在他肩頭輕蹭。整個都像是隻跟人撒嬌的貓。
“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抓他?”他柔聲問。
元為道:“不好奇。”
“很好,狗給主人辦事,就不該問為什麼。”他低低笑了兩聲。這個人分明在生氣,卻還裝得一臉平靜,可惜微微發抖的身體出賣了他。
手撫上人臉頰,他朝着元為嘴唇吻了上去。濕熱的呼吸交織,終究還是拖住了元為的步伐。
……
柳守微被陽光曬得很熱,爬起來的時候額頭都有些汗了。
“醒了?”時霖已然整理好儀容,坐在案前,“你昨天坐那裡也不說話,後來困得突然睡過去了。”
“那真是叨擾你了……”柳守微揉揉腦袋,從床上爬起來。
時霖倒是毫不介意:“還好,你睡相很好,不打拳。”
他昨晚倒是想把人丢回房去,可前房門鎖了,他總不能背着人也爬窗戶爬回去。最後隻能是把人丢自己床上。
柳守微拿水擦把臉,準備回自己房穿衣服去,時霖忽然喊他:“過來。”
“嗯?”柳守微走到他跟前,看他手裡有兩根不知什麼植物做的小棍子,比牙簽還細些。
“跟掌櫃的要了兩根茶葉梗。先戴着,不然耳洞長上了還得再通。”他在柳守微耳朵上找到兩個泛紅的耳洞,上面的兩個金環昨天被抵了飯錢,現在空空如也。
他捏住柳守微的耳垂,小心地把兩根茶葉梗穿進去,一邊道:“有空了再去重新買一對,薛桐懂這個,叫上她。”
柳守微被他這細心體貼的舉動溫暖得心花怒放,道:“謝謝你。”
時霖道:“手上現錢得省着點用,我跟掌櫃借了廚房,用帶來的疏幹肉幹煮了點粥,薛桐在廚房看着呢。一會兒煮好吃完把房退了,我們直接過河。”
柳守微點頭:“好,那我先回房換衣服去。”
他回房間穿個衣服的功夫,薛桐已經端了粥上來。三個人在時霖房裡填填肚子,粗略商量過河事宜,便各自回去把行李檢查一遍,提東西下樓。
“柳大哥!”
柳守微才系緊行囊,沒下幾步樓梯,就聽見有人喊自己。昨日那斷水刀宗的少年正站在大堂裡,看見他下樓,小跑着到了樓梯口。
“江少俠,那麼巧?”柳守微還當他也住這兒。
“不巧不巧,我是專門找過來的。我來跟你們一起走。”江鴻認真道,“我說了,我可以做你們護衛。别的我可能不行,武功我很厲害的。”
柳守微轉頭看了看時霖和薛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