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君已經醒了。”
“那就好。”
人沒事就好,可惜他的半顆心她沒能追上。照孟洛所說,師父也醒了,那麼宗内暫時無憂。
“清靈君這邊發生了何事?”
秋宴把一路上的事情大緻說了,孟洛聽完眉頭緊鎖。
“三個魔将,在遼雲竟然暢通無阻?”
“是,所以我也想問北境那邊怎麼樣了?宗内後來可曾收到過消息?”
她出發前方執事說北境外有魔軍集結,目前如何卻是不知,當時她猜測魔軍在等蘇溪,如今蘇溪不知有沒有與魔軍彙合,北境又是什麼情形。
聞言孟洛的眉皺得愈發緊,神色凝重地搖頭。
“宗内沒有收到任何訊息,掌門和長老猜測,北境應該不太好,不久後各宗也會派小隊前往北境。”
入夜,雪比白日小了些,但頭頂厚厚的雲壓在心頭,兩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走回寺廟的路上,秋宴側目看孟洛冷若冰霜的臉。
“孟執事,雪還很大,你們即刻啟程還是明日出發?”
回頭看見秋時和落蔔潇站在廟門口,倚着牆等他們。
“清靈君說皎羽受了風寒,夜裡雪可能會更大,我們明日啟程。”
秋宴點頭。
“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魔族興許沒有走遠,夜裡出行怕會受埋伏,你們先在這兒停留一晚,明日走更穩妥。”
說到這裡語氣一頓,“勞煩孟執事将我的兩位師弟帶回去。”
孟洛擡眸,看着迫不及待走近的人,眨眼撲落睫毛上的雪。
“嗯,盡量。”
這似乎不是他能控制的。
“師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是秋時喊秋宴,一道是孟洛喊落蔔潇。
然後他們同時拉着人走到房檐下,伸手拍落她們身上的雪。
動作間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随後又默契十足地撇開。
進屋的前一刻,孟洛突然道。
“清靈君可是要去北境?”
秋宴點頭。
他垂眸,突然行了個極為闆正的禮。
“多謝清靈君幫戒律司把人救回來,也提前祝清靈君北境之行一帆風順。”
林皎羽是戒律司的人,他被擄走那夜是秋宴二話不說要立馬追擊,雖聽她說起來人幾乎是在秘境随手撿到的,但一路的兇險旁人怎麼會知。
況且現在這情況前往北境必不會太平。
想到寺廟裡各宗的人,孟洛猜到他們是秘密行事,也就沒有多問。
“清靈君,我随……!”
落蔔潇瘋狂沖秋宴眨眼,話說到一半孟洛就将人拖進屋内,留秋宴在原地不明所以。
跨進門檻的半隻腳停在空中,她的衣袖被秋時從後面拉住。
他聲音悶悶的,帶着一點風雪澆灌後的嘶啞。
“師姐,不要趕我回去。”
幽黑濕潤的眼珠像幼犬,可憐兮兮。
秋宴看着他的樣子,突然想起剛把他帶回宗門的那段時間。
又小又瘦的秋時白日裡總怯怯地躲她,到了晚上卻陷在夢魇中拉着她的衣角靜悄悄流淚。
嘴裡細聲喊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這麼多年,她以為他隻是不太喜歡她,從沒想過他是怕她發現身份。
畢竟他看起來那麼小,一個堪堪到膝蓋的孩子怎麼會想得那麼深那麼遠。
他怕她,怕她的劍,怕她清靈君的名号。
但這份膽戰心驚本不該存在,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
他不敢說不敢問甚至沒有試探,也許試探過但她沒有發現,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再想想又似乎能明白。
他太怕了。
他這份心思,怕是蘇溪最清楚,所以拿捏利用起來也輕輕松松。
真是……
哎
她放緩語氣,聲音盡可能地輕柔。
“阿時,現下北境不安穩,你回蒼吾宗等我,。”
秋時不說話,就用那濕漉漉的眼神看着她搖頭,抓着袖子的手輕輕搖晃。
孟逍遙躲在門内,見此情景與林皎羽對視一眼:
殺傷力巨大的連招,清靈君應該躲不過。
卻不想聽到女子聲音平淡。
“聽話。”
正對着門的那張優越臉蛋頓時紅了眼眶,泫然欲泣。
孟逍遙雙眼放光,哇塞,好一個我見尤憐,我都想将人抱在懷裡揉一揉了。
林皎羽點頭,别說你了,我都想。
兩個人躲在暗處目光噼裡啪啦交彙,突然收到一記陰冷如蛇的眼刀。
秋時暗暗瞥過兩人,微微移步藏在秋宴的影子裡,低頭掩住表情,卻聽師姐歎了氣。
“阿時,你跟我去北境,但之後要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