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羽第一個跳起來,“是孟兄!”
但先走進來的是個女子,手裡還提了個裹成粽子的人,那人四腳都不着地,臉與地面平行,死了一樣安靜。
一個火星子從柴堆裡蹦出來,正巧蹦到那粽子人低垂的臉上,他瞬間活了,掙紮着擡頭。
一雙柔亮的眸子跟秋宴四目相對。
立時空氣都靜默了。
秋宴:剛剛不是還潇灑地說着什麼“師姐,我下次再來取”嗎……
被裹成蟬蛹的沈錦钊照着火光臉上微微發熱,名為窘迫的情緒在心底發酵蔓延,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略微想死。
以往都是想活。
“清靈君,我把你師弟帶過來了。”
女子眼角一道疤但毫不影響她笑得肆意,輕輕松松把人提在手裡掂了掂,沈錦钊一口氣憋在胸腔,整張臉通紅。
“咳咳!咳咳咳!”
“師姐,你先将人放下來再說。”
緊接着走進來一個身量略高的男子,小巧的娃娃臉一如既往嚴肅地闆着,後邊還跟了幾個生面孔。
幾人手忙腳亂把沈錦钊放在地上,沒人給他解纏繞周身的繩索,所以他咕噜咕噜一溜煙兒滾到了秋宴腳邊。
秋時立馬将人攙了起來。
倒也不是關心他,隻是不想他碰到師姐。
沈錦钊清晰地在秋時眼底看見不耐,移開視線又對上一雙清亮中帶着疑惑的眸子。
心情有些灰暗,他選擇閉目養神。
“噗!”
孟逍遙将這一幕看在眼裡,率先笑出了聲。
林皎羽竄到了戒律司的人堆裡,嘻笑着跟人攀談。
季修林側目看向秋宴,星眸發亮眼波含水,惹得秋時不快地擰眉冷眼掃過去。
楚蘭俊嫌惡地眉頭緊蹙,薄唇蠕動。
“蒼吾宗一群神經病,決陽宗更是上不得台面,赤霄派都是傻子,遼雲四大宗也隻有我丹恒堪當大任。”
他學聰明了,聲音細小如蚊,離他最近的孟逍遙狀似不經意一腳踩上他腳踝。
“啊!你幹什麼?!”
孟逍遙挑挑眼角,眼神銳利如鷹,一雙眉眼盛滿了桀骜恣肆。
楚蘭俊心裡咯噔一聲,氣勢弱了幾分。
“你聽到了?怎麼可能!”
他可是将聲音壓低壓低再壓低的,絕不可能被她聽到。
孟逍遙懶得搭理這二傻子,她确實沒聽到,但這貨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話。
她想揍他很久了。
“落執教、孟執事,這是?”
回頭看了看閉着眼神情淡然的沈錦钊,秋宴走到落蔔潇和孟洛跟前,眼神詢問。
我的師弟怎麼看上去有點死了。
孟洛掃過一屋子的人,視線在面上喜滋滋沖他眨眼的林皎羽身上停頓片刻,最後看向秋宴。
“清靈君,我們收到你的靈鶴傳訊就馬上趕了過來,路上遇見受了傷的沈公子……”
落蔔潇咧着嘴搶過話,“沈公子按理來說應該在宗内,況且還受了傷,我們怎麼也不會視而不見,同門在外自是應該互幫互助。”
她餘光瞟過緊跟着秋宴一言不發的秋時。
嘿,又是個偷偷跑出來的。
算起來,宗内顧掌門的弟子是一個不留了。
她狡黠又好笑地朝孟洛眨眼,眼角那道疤像星星。
孟洛端端正正不去看她,她撇嘴轉移視線,對上林皎羽亮晶晶的眸子,兩人嘿嘿一笑,眼神流轉。
“咳咳。”孟洛嗆聲打斷,“據我所知,清靈君離宗前曾用掌門副令下令,命沈公子和,”嚴厲的視線往後掃過面無表情的男子,“秋時公子留在宗内協助方執事處理事物。”
“私自外出已是違反門規,沈公子又不知為何受了傷,戒律司自然要帶人一起回去,沈公子先是跟我們走了一會兒,後趁人不注意想跑,被落執教抓個正着。”
落蔔潇揚起下巴,帶着笑意掃過衆人。
原來如此。
接收到數道暗含同情的目光,沈錦钊低垂着眼沒有理會。
屋内除去掌門的三個弟子和戒律司林皎羽,其餘三人另屬決陽、丹恒與赤霄,還有一個面生的年輕男子蹲在火堆旁烤手。
掃過秋宴脖子上的血線,孟洛眼眸微壓。
“清靈君,你們這邊發生了何事?可是遇上了勁敵?”
秋宴帶着孟洛走出寺廟,“孟執事,宗内怎麼樣了?”
“宗内有掌門和三位長老,并無大礙,蘇溪潛逃的消息也未洩露。”
秋宴搖頭,“有人與妙閣做了交易,如今宗内發生的事情皆已被妙閣知曉。”
男子萬年不變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詫異,須臾又恢複平靜,聲音冷了許多。
“我回去查,妙閣那邊……”
秋宴點頭,“妙閣那邊不用擔心,他們答應了我暫時保密。”
孟洛若有所思,想來寺廟裡那位面生的男子便是妙閣中人,不知清靈君是如何與之相識的。
但這些乃是清靈君的私事,他不便過問。
“好。”
現在要緊的是回宗把沒骨頭的内鬼揪出來,況且上次魔族潛入宗門接應蘇溪,前後門都有人突破防線,位置之精準,速度之快,他懷疑宗内不幹淨。
“卿憐師兄…霁月君怎麼樣了?”
沒想到她會問到這個,孟洛萬年不變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按照畫本,負心漢倒黴,清靈君此時應該拍手叫好才是。
心底彎彎繞繞,面上半點不顯,孟洛垂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