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活下去,也會變成得瘋子,不,不,你已經是瘋子了……”
魔宮常年魔氣籠罩,魔族強者為尊,戰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坐穩魔王之位。
直到過了幾千年,夙姓血脈愈發純正,公認為最強,魔族才逐漸穩定下來。
毫不誇張地說,這座宮殿是用屍骨堆積起來的。
常年彌漫在魔宮的這些東西是魔氣,更是怨氣,無人可驅無人敢驅。
魔族中人,不會蠢到生出動它的心思,因為動了心思的最終都會化成黑氣的一部分。
完全陷入黑暗前,豐炎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個人,是瘋子。
無人注意的角落秋時手臂上的紅紋瘋狂閃爍。
紅紋生長,流動的紅色液體伸出手臂,悄然爬到他眼前,但這一切秋時都看不見。
它繼續往上,嫌惡地避開黑氣,終于,圓盤一樣的觸手吸住秋時的太陽穴。
一絲清涼傳入腦海。
秋時渙散的眼神凝聚幾分,腦海中的孩子咬牙站起身,小小的拳頭揮開周圍的黑影,幾乎是拳打腳踢着往前跑。
此時白影隻遠遠剩下一個點,他心中焦急萬分,奮力邁開腿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秋時踉跄着往前撲,失重感陡然傳遍周身。
他下意識閉上眼,兩隻手熟練地抱住腦袋。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反倒是熟悉的溫柔聲音從頭頂傳來。
“阿時?”
秋時鼻尖一酸,伸手抱住白影的脖子,将頭埋在她懷裡輕輕抽泣。
背上有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拍着,柔軟舒适得讓人想要在此沉睡。
一如許多年前他從夢魇中醒來卻裝睡,靠在床邊的秋宴就是這樣每晚哄着他。
可是此刻鼻間卻沒有那股幹淨的、讓人心安的味道,意識到這一點,柔軟的懷抱也漸漸失溫。
秋時擡頭,白影模糊,臉上是一片空白。
巷子盡頭,巨大的黑氣中央,全黑的眸子微微閃動,絲絲清明爬上眼珠,秋時僵硬的唇微微張合,聲音嘶啞細微。
“師姐……”
“清靈君考慮得如何?”
與魔都其他地方的暗黑森然不同,東塔内木屋溫馨,荷花盛開,除了挂在鎖鍊上,血珠“啪哒啪哒”于腳邊滴落成小池的人,一切都娴靜安逸。
淨安勾勾手指,鎖鍊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
孟逍遙在昏睡中被痛醒。
“啊!!!”
她微弱地嘶吼,神色恍惚,一張臉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蒼白。
不過一丈的距離,靠在木柱上的男子卻姿态閑散輕逸。
淨安圓眼透着狡黠,不着痕迹地向西塔的方向瞟去一眼,眸中的疑惑被壓在眼底,背手一絲魔氣悄無聲息探出,面上卻不顯分毫。
“想讓孟姑娘和秋時活命的話,我們交易如何?”
秋宴面色冷然,她握緊手中的清靈劍,冷汗打濕後背的衣襟,腦中快速閃過幾個方案。
一,直接打。
二,先假意合作,趁交出清靈劍時出擊,清輝附劍刺穿男人的心髒。
三,以身鑄劍,直接用清輝将鎖鍊煉化,讓孟逍遙持劍殺了男人,屆時她還有很短的一段時間留存意識,可以幫助孟逍遙。
又或者,都可以試一試。
淨安,不,也許叫夙夕更合适。
夙夕眉毛一挑,圓圓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
“清靈君不會在想,先打過我再将人救出吧?”
他伸出兩根細白的手指摸上下巴,衣袍上的蝴蝶争先恐後地撲扇着翅膀逃離,源源不斷黑氣噴薄而出。
他的魔氣比秋宴見過的任何魔都要濃郁、漆黑、深不見底,瞬間将整個東塔包圍。
“早就聽聞清靈君劍法了得,清靈劍更是斬魔不見血,但,如果我是即将進階的魔尊呢?”
“清靈君可有把握勝過我?”
魔氣外湧,森冷狂戾,秋宴的衣擺被沖擊得後揚,發絲也似染上了墨黑。
她心頭重重一跳,即将晉升的魔尊?魔尊之後,便是魔王。
!
中計了!
魔族早就有了新的魔王,蘇溪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替身!
蘇溪、十三部落集結北境、垂死的輕而易舉斬殺的老魔王……他如此大費周章,到底要做什麼?
夙夕笑得肆意,那張臉得天獨厚的親和清秀,俏麗的鼻尖輕嗅,聞到有一團濃郁混雜的魔氣自西塔快速奔近。
他低聲喃喃,“看來有好東西送上門了。”
正好,他距離魔王還差不少魔氣,魔界的這些他不敢用,清靈君的好師弟似乎是個很棒的過濾器呢。
“你隻要清靈劍?”
正想着,始終不言的秋宴開了口。
夙夕甜甜笑了,恍然間秋宴在他臉上看見蘇溪的影子。
“其實,我還想要清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