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君,會不會是在崖上襲擊你們的魔族?”
孟洛遲疑開口,白日秋宴她們在崖上遇見的魔族跟到這裡擄走顧卿憐三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應該不會是他們。”
那些魔,不過是蘇溪掩人耳目的手段。敢放心把顧卿憐留下,秋宴心底笃定此時蘇溪還不會出手。
蘇溪此行并不隻要拿到顧卿憐的心那麼簡單,她要的是一個契機,一個各宗放松警惕齊聚蒼吾,好讓魔族悄無聲聚集北境的契機。
這個機會,怎麼看都不在淮山秘境,淮山秘境不過是達成她最終目的的前提條件。
若此時就傷了顧卿憐,暴露身份,她就會前功盡棄。
蘇溪不是這樣的人,她不達目的不罷休,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因小失大。
秋宴繞着幾人最先紮營的地方走了一圈,這裡早在他們跟石甲玄龜對上時就已經一片狼藉,此刻也看不出什麼。
雖說笃定蘇溪不會出手,心裡還是生出一絲焦急,跟以往不同,這一次顧卿憐受了傷。
秋宴半蹲在地,突然聽到了一絲細微的動靜。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聲音:“師姐,那邊有東西。”
秋時閃到秋宴身前,擡頭看向秋宴前方,神情凝重。
“很多。”
聞言落蔔潇和孟洛也上前,各自取出佩劍。
“嗷——”
“嗷!!!”,“嗷嗷嗷——”…….
随着一聲高亢的異獸嚎叫,無數聲獸嚎緊随其後,空氣中的白霧似乎都被驅散幾分,一輪巨大的明月高懸崖上。
秋宴腳尖一點,整個人朝着獸嚎的方向竄去,白光一閃而過,前一秒還在身邊的人消失不見。
秋時咬牙,眸中閃過痛色,最終也隻是沉默跟上。
孟洛和落蔔潇緊随其後。
“卿憐師兄,驅獸粉快用完了。”
“再撐一撐,阿宴一旦發現我們不見,會找來的。”
無數黑漆漆的影子中間,包圍着三個形容狼狽的人。
從他們的視角往外看,四面八方都是數不清的黑影,每一個黑影似人非人,匍匐在地。
這些東西口中發出意味不明的低喘,黑色的液體如同口水,不住從嘴角滴落。
它們全身籠罩在黑影中,隻有一雙眼睛冒着綠油油的,如果鬼火一般熊熊燃燒的光。
“是影狼。”
身形嬌小的少女低聲喃喃,她聲音顫抖,說話時緊緊攥着身前男子的衣袍,似被吓破了膽。
“怎……怎麼辦?師姐她們能趕到嗎?卿憐師兄……”
說到最後,聲音裡帶上壓抑的抽泣。
“能。”
如果是阿宴,肯定能。
“嗷!!!”
沈錦钊一袋子驅獸粉見底,随着一聲獸嚎,無數黑影朝着被團團包圍的幾個人撲去。
它們張大嘴,漆黑一團的口腔大張,黑色液體飛濺,即便看不見森森獠牙,也能感受到嗜血的寒意。
“退下!”
顧卿憐劍眉緊皺,星目發亮。
他的劍法如同揮灑的墨汁,在空中舞動出青雲般的軌迹,一招一式如同在天地這張巨大的白紙上肆意書寫,大氣磅礴,充滿殺機。
“嗷!!!”
距離顧卿憐最近的一圈影狼哀嚎,瑩白劍氣跟崖上高懸的明月交相輝映,月光下劍氣閃耀,所過之處影狼盡被震碎。
然而劍氣消失後,那些被震碎的黑影頃刻便再度凝聚。
影狼群憤怒地、不屑地、洋洋得意地逼近,它們,是不死的。
“嗷!”
獸嚎震耳欲聾,無數黑影再度撲上去,它們無窮無盡,而揮劍的人總有靈力耗盡的時候。
一刻鐘後,包圍圈縮小,最近的影狼離幾個不過一丈。
顧卿憐身上挂了彩,沈錦钊和蘇溪也沒好到哪兒去,這些異獸個個綠着眼,可不會認主人。
蘇溪頭一次在心裡念叨:秋宴怎麼還不來?
念頭一起,她都覺得好笑,不自覺彎了唇。
“笑什麼?嫌現在不夠亂嗎?”
沈錦钊也彎着嘴角,但臉色陰沉,聲音壓低,寒意十足。
餘光掃過正前方還在苦苦厮殺的顧卿憐,蘇溪挑眉,“怎麼?心情差到連旁人的笑都看不得了?”
“看得,就是不知道還能笑到幾時。”
沈錦钊眸光幽暗,鬼知道為何他今日如此倒黴。
先是蘇溪的計劃出現變故,導緻他的計劃也出現偏離,這也就罷了,秘境底下遇見莫名暴躁的石甲玄龜,有秋宴等人扛,所以也沒什麼,現在呢?
秋宴、落蔔潇前腳剛走,四周窸窸窣窣竄出來一群影狼,再三跟蘇溪确定過這不是她的手筆後,沈錦钊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兩人趁機說着悄悄話,那頭顧卿憐一件劈碎同時撲上來的六隻影狼,不等撤劍,早就匍匐在另一邊的影狼蜂擁而上。
顧卿憐用盡了靈氣,還有傷在身,揮劍的動作變得遲緩,反應不及,眼睜睜看着影狼撲上來,黑影長大的嘴,如同一個個黑洞,要将他吞噬。
“去!”
恍惚中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随後有風聲快速接近。
顧卿憐睜大眼,隐約從無數影狼的縫隙中看見一抹白,幽藍色劍氣比天邊的明月還要清冷、豔麗。
“嗷!!!!”
影狼哀嚎,破碎,包圍視線的黑色褪去,女子輕巧落在他面前,啟唇問道。
“還好嗎?”
顧卿憐生平第一次在秋宴面前放棄克制,他笑着将人抱住,輕聲開口。
“我就知道,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