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高興的事,又或者隻是覺得好笑,他圓眼彎彎,眸光晶亮。
“所以,就讓這些東西陪我的好弟兄好姐姐們玩玩兒,你們說呢?”
男孩兒聲音如同羽毛,撒嬌一般撩撥人心,四個高大的魔族侍衛低下頭不敢說話,額間鬓角滲出細汗。
此情此景與記憶中某張臉重合在一起,秋宴心中咯噔一聲,這人畜無害的但實則心狠手辣的純真模樣……
淨安??!
孩童似覺無趣,無奈撇撇嘴,瓷玉般白皙的手随意一揮,“放下去吧。”
“是。”
侍衛們恭敬應聲,扛着東西走到打開的鐵網前。
他們走得越近,袋子内傳出的粗喘越重,一聲一聲,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那是來源于未知的恐懼。
裡面會是什麼?
人?野獸?還是怪物?
“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多日的惶惶不安在此刻終于潰堤,饑餓、驚恐、迷茫、無措,種種情緒交織,累積成飽含絕望的崩潰,一個孩子尖叫着跑到大坑中心,跪倒在地。
“放我出去!!!”
那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即便衣衫褴褛也能看出原本布料精細,手臂如同蓮藕白白胖胖,在家中應是被養得極好。
他既憤怒又恐懼,擡頭對上淨安的眸子,恐懼瞬間壓過憤怒,腳下一軟匍匐在大坑中心,拳頭捶地,涕淚四流,形容癫狂。
“讓我走,讓我走,母親,母親,你在哪兒…救救我……”
“蠢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來自坑邊,那個冰雕玉啄的瓷娃娃,一道來自坑底,那個躲在人群最後,将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女孩兒。
“回來!”年紀最大的女孩兒一個健步沖出去,但是晚了。
秋宴瞬間閃身到男孩身邊,她伸出的手穿透男孩的身體。
對了,這是夢。蘇溪的夢,蘇溪的過往。
“啊!!!”
魔族侍衛的手松開,巨大的袋子落到一半時突然爆裂開來,從内裡鑽出一頭喘着粗氣的黑色身影,直奔中心的孩童而去。
“彭!撕拉——撕——”
聽到一聲凄厲至極的短促慘叫,随後便是如同撕裂碎布一樣的聲音,巨大的黑色身影擋住視野。
隻聽這聲音,孩子們就已經腿軟,牙齒咯咯顫抖。
終于,聲音停歇,黑色的影子轉過身來。
所有人這才看清,那是一頭黑熊,狹長的嘴似乎被綁住,鋒利的牙咧開,涎水不住滴落,帶着腥臭的氣息。
獸瞳瑟縮,裡面是嗜血的殺戮,它手上抓着塊紅彤彤的肉,舉到嘴邊,卻因為被綁了嘴無法吃入肚中,頓時大怒。
“喝赤喝赤”的粗喘聲越來越重,黑熊捶地,狂暴地将肉撕成碎片,然後,擡眸看向瑟縮在一起的孩子們。
“啊!!!!!”
尖叫聲起,黑熊也動起來,它速度很快,随手便抓了一個倉皇逃竄的孩子,一把捏住,“嘭!”
如同氣球爆炸的聲響中,鮮血四濺,有人當場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坑底亂做一團,遠遠看去如同螞蟻炸了鍋,淨安勾唇,“怕大家受傷,我特意将它的嘴巴綁了起來,不用客氣,好好玩兒吧~”
說罷,他轉身往外走。
“把門關上,好讓我的兄弟姐妹們玩兒得盡興些。”
嘩啦啦的鐵鍊聲響起,絕望的念頭頓生。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你到底是誰!”
“放我們出去!你這個畜牲!!”
“求求你放了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了,我想活下去!!!嗚嗚嗚……”
幾個稍微大些的孩子憤怒吼叫,也有人卑微祈求。
淨安停下腳步又走回坑邊,眼中閃過疑惑,“我沒說不讓你們活啊。”
衆人眼中閃過亮光,隻有角落中的女孩兒,不屑冷笑。
果然,下一句,他說,“哦,忘了告訴你們,誰能在這個籠子裡活下去,誰就能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
有人喃喃,黑熊已經殺了好幾個孩子,每殺一個會休息一陣,把屍體當做玩具,玩膩了就撕碎,尋找下一個玩具。
有這隻黑熊在,他們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怎麼可能呢……
絕望鋪天蓋地,人群靜谧無聲,低低的抽泣聲中,一道稚嫩的女聲傳來。
“很簡單,殺了這畜牲便是。”
她說的畜牲自然是那頭黑熊,但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的,是坑邊的人。
“你們難不成忘了自己魔族?”魔族生來擅戰,且有自愈能力強悍的肉身。這群人被吓破了膽,可不要拖累她。
就你會笑?以為她會怕嗎?女孩兒也笑,唇邊揚起的弧度猙獰。
“哭有什麼用?求有什麼用?别人要欺你殺你,百倍奉還才是真。”
秋宴看過去,女孩兒臉上敷滿黑泥看不出相貌,隻有一雙眸圓如葡萄,黝黑發亮。
找到了。
蘇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