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痛得要死,每日都憋屈着,今日總算能徹底放開。
上下掃他一眼,又是那副毫無悔過之意的肅然模樣,她更恨,“從根上就爛完的貨色還要子嗣,生下來也是賤種!”
青年眼睫猛地一顫,漆黑眸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震顫。
這句話猶如穿心毒箭,直直将聞清許心髒紮個對穿。
他再繃不住面上冷靜,面色陡然蒼白,羞憤與怒意交織着灼燒起來,原本眸光寸寸冷沉下來,如覆冰寒潭般暗潮湧動。
反手一擲,扳指精準擊中瀕臨崩潰邊緣的女子手腕。
謝知儀隻覺手腕一麻,便手一軟落了武器。
聞清許大跨兩步一把将人扯進懷裡打橫抱起,不顧懷中人抵死掙紮吩咐道,“把地上那個送到孫契那兒去,再讓他派個人過來。”
“放開我别碰我!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謝知儀掙脫不得便隻能破口大罵。
緊箍在她肩上的指節攥得發白,聞清許手背青筋暴起,脊背繃直如松,蓄着隐而未發的戾氣。
懷中人烏發散亂,眼眶泛紅,幹得開裂的唇縫中滿是殷紅,有道刺目血痕順着唇角而下。
她狼狽到極點,也恨他到極點。
聞清許沒想鬧到這般地步,他太急切了,急切地想讓她說話,急切地想與她和好如初。
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有什麼要緊?
看來是他錯估了。
任由她在懷中打罵,聞清許充耳未聞,可這般恬不知恥的冷靜更叫人覺着憤怒。
謝知儀募地安靜下來,惹得大步前進的青年垂眸看她。
“和離,我要和離。”謝知儀隻平視前方。
什麼世俗眼光,什麼無處可去。
她要走,帶着春桃走。
聞清許隻當沒聽見,若無其事地抱着她進了院子。
“我說我要和離你聽不懂嗎!”謝知儀聲音激動,她渾身發抖,難以抑制地落下淚來,又低聲下氣地哀求,“大人與我終是不合,咱們好聚好散不成嗎?”
彎腰将人擱在榻上,聞清許起身便要去取濕帕子給她擦唇邊血迹,剛轉身要走衣袖便被人猛地扯住。
“我說我要和離。”謝知儀吐字清晰。
聞清許轉身将薄唇一掀,“絕無可能。”
視線凝在她面上,他隻當這是氣話。
謝知儀深吸口氣,“我要去官府告你。”
“那便去告!”聞清許受不了她将和離一事挂在嘴邊,面色難看至極,“是,我是做錯了,可我是你夫君,難不成還比不過一個丫鬟?”
“夫君?”謝知儀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她扯出抹嘲諷笑容,“我不認!”
“你不認也得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謝知儀乃我妻!”
“我不願!”
謝知儀崩潰大喊,起身便要躲過他往外去,卻被人一把攬住腰推回榻上。
她更崩潰,抱着腦袋痛哭出聲,哭得渾身發抖,“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啊啊啊啊!”
已然快壓不住戾氣的青年見她如遇蛇蠍般抗拒隻能後退一步。
聞清許半跪下來,深吸一口氣,“此事是我做錯了,我給你賠不是,待春桃身子好些便将她好好送出去,可好?”
早些做什麼去了!
謝知儀哭得喘不上氣,擡手卯足了勁便朝他臉上甩。
打的是結結實實一聲響,硬是将聞清許打得偏過頭去。
耳間嗡鳴作響,面上火辣辣地刺痛起來,青年面上迅速浮現紅腫指印,他牙關緊咬,舌尖頂了頂腮平複幾分才轉過臉來。
“可消氣了?”
謝知儀手心同樣是燒灼痛感,她擦去面上淚水,冷靜道:“我要和離。”
“還想和離?”聞清許眼神異常冰冷,語速極快,“和離之後你可知曉自己是什麼下場?侯府既能将你無名無份地送給我,也能送與旁人,到時别說春桃,便是你都是自身難保!那人想玩便玩想抛便抛!若你是清白身或許還好些,可偏偏你上過我的榻,你猜旁人會如何看你待你!”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若非你暗中施壓侯府又怎會将我玩物般送過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你這樣的掃把星,你就該死在嶺南!”謝知儀眸中恨意滿得要溢出來,死攥着衣擺的指尖緊得泛白。
被她眸中憎恨與厭惡刺傷,聞清許這才發覺自己反而将她推得更遠,更遙不可及。
哪怕他們近在咫尺,可心中卻是如隔天塹。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他黑瞳發顫,恐慌間不由自主地便去牽她手腕卻被狠狠甩開。
“你若是死在嶺南該有多好。”
謝知儀蹙眉看着他,她覺着自己狠毒至極,心中暢意完全蓋過苦痛。
聞清許僵在原地,心口窒感讓他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是微紅着眸仰臉将她看着。
“知儀,”
“别這樣叫我!”謝知儀狠狠打斷他,她面容扭曲,輕聲道:“我想讓你去死。”
“晦之,你去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