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繞過三扇镂空雕花的鑲以白玉屏風,便是殿下辦公之所了。
溫瑾此時也不敢再東張西望,自顧垂首跟在傅雲身後,伴随着一聲“殿下”,傅雲陡然停下行禮,她就這樣冷不丁撞上他後背的盔甲。
她暗自吃痛,卻也強裝鎮定地叩拜行禮:“民女見過殿下。”
方拜下去,便有一道聲音響起。
“誰教你這麼行禮的。”
帶着嘲弄的語調與日前如出一轍的輕笑,座上之人緩緩開口。
溫瑾正欲辯白自己出身卑微行狀無禮還望殿下寬恕則個,然而一擡頭,原本想好的詞兒全都亂了。
他就那樣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把玩着狼毫筆,饒有興趣地将目光投向她,窗外投射而入的日光映在他的周身,讓他整個人都熠熠生輝仿若神邸一般。
而他的臉,他的臉,實在是......
對于這種大開大合充滿張力的帥和美,溫瑾一時之間全然詞窮了。
“過來。”
溫瑾看了一眼傅雲,反應過來是叫自己,立即提起裙擺小跑兩步至晉王身側,然後半蹲在他的桌案旁邊。
她垂眸,他手裡翻轉的狼毫跳躍在她半阖的視野中,下一刻,便輕輕挑上了她的下巴。
蘸了朱砂的狼毫筆尖濡濕冰涼,觸及她的肌膚時引起一陣瘙癢。
溫瑾順着筆尖擡起頭來,他的眼睛落入她的眼中。
這是一雙十分标準的桃花眼,内眼角下至尖尖,眼尾微微上挑,下眼睑卻又外擴,而眼型的狹長中和了桃花眼的柔和,讓他一雙眼睛陽剛又魅惑,靈動又犀利。
最絕的莫過于眼尾微紅,右眼下又恰到好處地點綴了一顆淚痣,含笑時是那樣魅惑深情又深邃迷人。
溫瑾聽見腦袋裡面“叮”地響了一聲,然後他的聲音徐徐落入耳中。
“你叫什麼名字?”
“溫.....”忽然想到傅雲說的犯了晉王的諱,溫瑾緊急切換台詞:“翠花。”
蕭珏笑意微滞,視線放空了一瞬。
溫瑾這才發現,他不笑時眼睛帶了些下三白,原本含情的雙眸倏忽間便冰冷漠然起來,拒人于千裡之外。
他回過神來端詳着她的臉。
“這個名字不好,換個名字。”
他一面扣着溫瑾的脖頸摩挲着她下颌上的那抹朱紅,一面用目光描繪過她的眉眼輪廓。
肌膚的觸碰仿佛從髒腑引出一抹戰栗,無聲的打量更是帶來凝成實質般的壓迫,方才還拜倒在對方顔值下的溫瑾,此刻隻覺煎熬。
她讨厭被打量,更厭惡被陌生男人撫弄脖頸——即使再帥也不行!
但她敢怒不敢言,隻能瑟瑟地維持着半蹲姿勢仰着脖頸,甚至不敢驚擾到他。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聽他道:“面若芙蓉,膚瑩如玉,就叫芙玉吧。”
.......
從蕭珏手底下解脫出來,溫瑾如釋重負,忙不疊跟着傅雲離開。
而身後的男子,卻在他們轉身離去的瞬間,頹然地向後仰靠在紫檀坐塌上,搭在額上的手背引着寬袖覆住了他的半邊面容。
窺窗而入的陽光映在他的周身,卻與他無關。
——
溫瑾甫一出來,就急乎乎告訴傅雲這活自己幹不了。
“為何幹不了?”
為何幹不了?他用毛筆挑我,還摸我下巴,還掐我脖子,我看起來很m嗎?!我受不了這委屈!
溫瑾在心裡抱怨,神情激憤,但話到嘴邊隻剩下一句:“反正幹不了!”
“有月錢,而且會很多,你确定你不做?”
溫瑾臉上的激憤淡去了一些。
“而且你還要還債吧,我們可以幫你還了,還會剩下很大一筆,足夠安置你那何大娘一家。”
溫瑾神色微變,沉默不語。
“而且,還可以......”傅雲對上溫瑾的目光,方淡淡一笑:“還可以幫你把王全張合處理了。”
望着對方睜圓的雙眼,他報臂道:“怎麼樣,劃算吧。”
能把她查地那麼清楚,恐怕對留下她早就勢在必得,可為什麼要這麼做,溫瑾現下越發懷疑他們要留下她的目的。
她瞳眸閃動,冷靜下來,“為什麼一定要是我?我笨手笨腳,不懂禮節,沒有經驗。”
“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你且好生受着便是。”他拍了拍她的肩,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