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不過,既然專門去議事廳,想必是個與會将領衆多的大會,恐怕接下來會有大動作,不然蕭珏在自己書房召開便夠了。
溫瑾不免想到了趙焱,她甚至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但這并不妨礙她為他捏一把汗。
蕭珏明明已經占據了半壁江山,卻還是這樣攻勢洶洶,也不知趙焱能堅持多久。
更何況,就溫瑾在趙焱身邊待的一段時間來看,趙焱似乎并未有太大鬥志,至少他并非像蕭珏這樣忙,他每日可以拿出不少時間守在她身邊。
說來她已經有十餘日沒穿到男身小号那邊了,也不知小号現在是不是已經嘎了,不過聯想到植物人一躺好幾年都還可以好好活着,小号應當也沒問題。
晚上蕭珏仍是歇不下,要批閱公文,溫瑾自然得守着他,給他撥燈磨墨,添茶送湯。
從傅雲的角度來看,殿下真是紅袖添香,好不快活——如果忽略溫瑾連連哈欠的話。
溫瑾并非不能熬夜,前提是有手機,沒有手機沒有網絡,就那麼幹坐着她想不困都難,盡管已經強打起十分的精神,她還是水靈靈地坐着睡着了。
——
濃郁的,熟悉的藥香在鼻尖萦繞開來,朦朦胧胧的人語聲漸漸清晰,溫瑾耳廓微微動了動,茂和極具辨識度的聲音貫入她的耳中。
“陛下,您守了幾日,也該去休息......”
回應他的是一片安靜。
趙焱形容憔悴枯坐在床前牽着那隻消瘦的手,雙目無神一言不發,而餘下普通宮人更是不敢有半分響動。
與其說是安靜,莫過于是死寂。
就像是烈火燃過,風暴掠過,不論是生機還是狼藉都被卷走,徒留一片死寂,還有燃不起半點火星的灰燼。
然而他手中那隻枯瘦的手動了動。
趙焱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隻手,他的手止不住的顫動,險些要無法握住那隻手。
直到一道沙啞的嗓音傳出。
“水......”
趙焱口目睜圓,布滿血絲的幹澀眼眶中不期然地泛起水光,他連忙開口,卻已是語無倫次:“水,快來人,水呢!”
跪了一地的太醫、宮人們立即爬起,戰戰兢兢又忙忙亂亂地争相去備水。
溫瑾被攙扶起來喂完水,尚未将唇邊擦幹,便被趙焱猛地擁進懷裡,那麼用力,那麼沉重。
他似乎言語都哽在喉頭,抱了半天才幹澀地開口:“懷瑾,你,你可知,你昏迷了已有十五日,那些庸醫都說你生機斷絕......”
溫瑾将他的腦袋從自己脖頸間扳起來,他的發髻似乎松散了,摸起來腦袋毛絨絨的,不似之前那樣順滑。
她摸索着他的眉眼,果然,又哭了,眼周濕濕的。
手指擦過他的臉側,她摸到了短小粗硬的胡茬,看來這幾日也未曾淨面過。
趙焱就那樣靜靜地乖乖地任由她摸索,這幾日暴怒,不安,惶恐,絕望,無力被她輕觸的指尖一一撫平。
他真的很怕,很怕她沉睡不醒,他守在她的床邊,難以成眠。
偶爾會陷入一種似真似夢的恍惚中,眼前是大火,是戰亂,是他們執戟相對,是懷瑾觸柱而亡,死不瞑目。
每當此時,趙焱便會吓醒,急切地抓住昏迷中那人的手,希望對方能醒來看看自己。
不,他并不希望懷瑾能看到他,看到關于以前的一切都會讓懷瑾更容易恢複記憶。
還是現在最好,失明又失憶,沒有任何人提及不該提的過往,他們會一直這樣好好相處下去。
他急急切切地安排太醫繼續診脈,安排宮人準備膳食,章台殿呈現出這十幾日從未有過的熱鬧與忙碌。
而溫瑾則再度被一群陌生的人包圍住,她能明顯感覺到,現在近身服侍的宮人已經換了人,甚至連太醫都不再是之前日日給自己請脈的太醫了。
她疑惑地喊了聲“玉珠”,身邊的宮婢小心溫順地回答自己叫“結香”。
溫瑾沉默着聽趙焱解釋之前的人伺候不力,所以換了一批人,他的語氣是平淡與坦然的,音調更是從容與溫潤的,就好似談論今日的天氣一樣。
他說完之後,溫瑾才道:“那我可以把他們換回來嗎?他們伺候的挺好的。”
她話音未落,便聽到身邊“咚”的一聲,接下來又是連續幾道同樣的聲音,很明顯是膝蓋撞擊到地面的聲音。
有男有女,層次不齊的聲音,帶着顫抖和惶恐,喚她公子,求她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