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漆一點準備都沒有,小拇指上還纏着她的頭發,就這樣在當事人面前一點點從他指縫裡滑落,被當場抓包,他甚至都來不及找個好措詞。
“我……”
“好哇,趙漆。”張青芒隻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極快喊他的名字,“你竟然在玩我的頭發。”
趙漆忽然大腦一片空白,嘴角嗫嚅想反駁:“其實……”
“其實怎麼了?”張青芒迅速接上,狡黠地笑着。
他看着她揶揄的眼神,臉不自覺的有些發燙,也不知道有沒有表現出來。
他故作鎮定地對視,不敢挪開。
過了半響,趙漆終于想到了:“其實是怕你的頭發落到泥裡,這邊還有水呢,所以……”
“所以就給你攏到一堆了。”
明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張青芒輕撫着那片桃花,手感溫潤細膩,很舒服,聽着他蹩腳的借口,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燦爛。
等他說完了,她也不說話,摸着小辮,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店裡靜悄悄的,上次那個滴水的龍頭還沒修好,他再一次開始懊惱起來,事不過三,明天一定要找人修好,不會有下一次了。
最後,趙漆敗下陣來,率先錯開視線。
張青芒開心了,微微俯身,去夠他的眼睛,說:“噢!原來如此啊,那還要謝謝你了,還好它是幹淨的。”說着拿起小辮朝他晃晃,生怕他看不見。
趙漆此刻隻想當看不見,耳尖都有些熱了,他不自在的點點頭,摸了把耳朵,想給它降降溫。她順着他的動作看去,他通紅的耳尖在指縫裡露出來,脖頸也帶上點粉色了。
張青芒坐直身體,決定不再逗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胸針,說:“這個既然我都用了,那就不能賣了,歸我咯?”
“嗯,歸你了。”趙漆微微松口氣,看她徑直别在毛衣上,有些開心。他從來沒做過胸針,那天夕陽下她的臉龐讓他忽然想到了“面若桃花”,且念念不忘,因此便順意做了桃花瓣,至于為什麼是胸針,大概是那裡離心髒最近吧。
街上的雨漸漸大起來,幾乎是不可能會有人來了,牆上的時針距離5還有一半,介于剛才的事情,兩人都不說話了。
忽然,風鈴叮當作響個不停,店裡湧進來6個年輕人,男男女女都有,随之而來的是各種撲鼻的香水味。
這一行人着裝打扮都很新潮,爆炸頭女孩、長發男孩、唇釘小哥、闆寸酷girl、還有一男一女把彩虹染頭上了,他們的共同點就是裸露的脖頸和手背上遍布紋身,慢慢的空氣裡還有股淡淡的煙味,連香水味都沒能完全掩蓋。
沒等張青芒上前,趙漆率先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來,上前半步,說:“歡迎光臨。”
長發男孩擺手:“外面下大雨,走到一半趕上的,老闆,能在你這裡躲幾分鐘嗎?我們打了車的。”
旁邊的爆炸頭女孩戳他腰一下,擰着眉看他一眼,扯開他走上前來,笑着說:“老闆,我們自己看看啊,你店裡的東西都做的很精緻……”
他們就這樣三三兩兩站在店裡真的看起物品來。
彩虹男孩拿起一個耳墜在彩虹女孩耳邊比劃着:“這個顔色挺襯你膚色。”
“是嗎?那買一對吧。”
“我還挺喜歡這個杯子。”
“車還有12分鐘才到這邊。”
……
原來他們真是來躲雨的,張青芒走到趙漆旁邊,他手上的泥都沒來得及洗掉,剛才是舉着手迎的客。
“老闆,我要這個。”唇釘小哥拿着一串挂墜。
“好。”張青芒應聲,低聲同旁邊的人說了一句,“我來,你繼續做吧。”
趙漆看她快速走過去,同人正常結賬,也坐下來繼續捏泥,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你們這是夫妻經營的店嗎。”那個一直沒說話的闆寸酷girl突然開口,聲音很甜美,與服裝打扮極其不符,說出來的話也如驚雷一般,震得兩人心頭一顫,她獨自站在門口,抱臂來回打量他們。
趙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手不自覺抖了一下,本來馬上就要做好的玉泥薄杯被撕裂出一道大口子,他沒管,下意識回頭,找張青芒的身影,發現她也看着自己,不過片刻,就聽見她笑着回應那個問題。
“不是的,他是老闆,我是員工。”張青芒心撲通撲通跳,指着趙漆解釋道。
“哦。”那姑娘淡淡應聲。
張青芒手心無端冒出些汗,借着下蹲拿東西的動作在褲腿上擦了一把,才給人繼續裝袋,心裡暗示自己這樣很自然。過會又開始懊惱,剛剛抽張紙擦手也沒什麼啊,怎麼搞的偷偷摸摸的,本來和趙漆就沒什麼,怎麼聽一句話就慌成這樣。
“多少錢?”又有人遞過來一些東西。
她輕呼一口氣,甩出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等這一行人想要的東西都結完賬後,車似乎還沒來,外邊的雨也沒停,他們聚集在門口,聊着天。
張青芒看看他們,又看看趙漆,最後還是走過去坐下。
其中那個爆炸頭女孩又開始搭話:“老闆,你的店開了多久了?”
張青芒條件反射般擡頭,撞進對面那雙幽深的眼眸裡,唇微張又閉上。趙漆看着她回複道:“差不多8年。”
他看着張青芒說完才看向那個問問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