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又問：“那你的店之前是不是在文化路那邊。”

趙漆點頭，說：“對，最開始是在那邊，開了2年。”

對方語氣忽然激動起來：“我好像見過你哎，那個時候我差不多剛念初中，你之前的店……”

趙漆和她攀談起來。

張青芒把他手下的轉盤挪過來，低頭捏着，安靜聽他們說話。

隻是這泥竟然是第一次就讓她破防的玉泥，還帶着幾道難以修複的裂口，她捏了幾下不成形想退回去，但一擡頭發現門口一群人都看着這個方向，就算知道看的不是自己她也莫名生出些羞恥感，隻好又收回手繼續埋頭捏。

趙漆餘光看到她的動作，唇角漸漸小幅度地彎起來，邊繼續說着話邊伸手接過來，随意捏了幾下又遞給她。她愣愣的看着泥被拿走又被送回，一下就變了個模樣，也不敢擡頭看門口那群人的反應，眼神十分專注地捏。大概就過了半分鐘，她小聲驚呼一聲，原是裂了道小口子。他看過來輕聲說了句“沒事”，而後用手沾水輕輕撫平了，然後又自然的收回手繼續和人說話。

張青芒頭埋得更低了，機械地捏着，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仿佛也聽不清他們聊的内容。過了不知多久，似乎聽到一句“車來了”，她瞬間放松擡頭看過去，門口的人都圍作一團看着外面。

“給我吧。”趙漆看着她，眼睛都是笑意。

“哦。”張青芒擡起手讓他拿走。

許是打了兩輛車，闆寸酷girl和那個唇釘男孩還在店裡，張青芒不經意瞟了一眼，對上那個女孩的眼神，對方突然笑了，看一眼她又看一眼趙漆，輕輕挑眉沖她豎了個大拇指，笑容意味深長。

張青芒立刻看趙漆，他低着頭沒看見，再看過去，那女孩笑得更揶揄了。好在這種場面沒持續太久，他們的車也到了，等人出去後她長呼一口氣攤在椅子上。

趙漆聽見了，笑出聲：“有這麼難捏嗎？還歎上氣了。”

“有。”張青芒也莫名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因為他。

趙漆無奈地搖搖頭。

店裡又即刻恢複安甯，剛才短暫的熱鬧景象仿佛是假象，但地闆濕漉漉的，空氣裡留下濃郁混雜的香水味，萦繞着這個密閉的空間。

她盯着他把手裡的杯子捏好，他也像在教學似的，做好了還放在掌心上給她展示一番，眼神似乎在說“真的有那麼難捏嗎”。

張青芒還是笑，再度重複且加深回答：“非～常～有～”

趙漆笑出聲，她竟然看出自己未問出的話。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為無厘頭卻又彼此懂的對話笑着。

片刻後……

“我出去拿拖把。”趙漆低頭同她說着。

“哦，那我整理東西吧。”她也收斂笑容，站起來環顧四周。

得到回複他轉身推門而出，頂着細雨走到另一邊屋檐下，張青芒想他剛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嗎？

在他們弄完後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外面的雨勢變得更大起來，天空黑黢黢的，實際上六點都不到。

趙漆站在門口，說：“今天就這樣吧，不會有人來了。”

張青芒沒有帶傘，正想着同剛才那些人一樣在店裡打了車再跑出去，她低頭輸入地址還沒來及呼出。

“我送你回去。”趙漆拿着傘走過來。

她退出軟件，說：“好。”

他先出門，撐開傘，看着她說：“過來，店裡隻有這一把傘。”

她抱着包，徑直走進傘下。趙漆還要鎖門，一手撐着傘，一手拿着鎖，還要顧及着她不被雨淋到，動作極其艱難。

張青芒去接鎖：“我來吧。”

他松手讓她上鎖。

店鋪沒有伸出來的屋檐阻擋，水從招牌上彙聚一路，落下來就變成了一道道水柱，打得傘面噼啪作響，幾米遠處昏黃的路燈投在兩人身上隻剩下微弱的光線，上鎖她都是憑着感覺的。

“好了。”張青芒擡眸，隻看得清他的眼睛，漆黑明亮。

趙漆定定看着她，而後說：“嗯，走吧。”

傘是中規中矩大小的，張青芒緊挨着他，趙漆另一隻手半圍在她肩部，沒有碰上，懸空個三五厘米，就這樣虛摟着她向前走。

短短幾步路，海邊城市風雨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果然，張青芒看見他背上濕了一大片，她低頭看看自己，隻有褲腳被濺濕了一點。

趙漆關上門，把傘放到後座，問：“你沒弄濕吧？”

她搖頭，說：“沒有。”見他準備直接開車，出聲阻止了一下，然後從副駕駛後椅背摸出一條毛巾遞過去：“先擦一下吧。”

“好。”趙漆接過，乖乖擦起來。

忽然，他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告訴過她那裡有毛巾的，她是怎麼找到的？

難道是前天雨夜送她回家的時候被她看到了嗎？